柔軟的身體輕輕動了一下。
蘇傾好像讓他弄醒了。
江諺維持著起身的姿勢,心跳如擂,下一刻,一雙手臂自然地摟住了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親昵地把臉靠近他懷里,像是只讓人養(yǎng)熟了的貓。
她鼻尖蹭過他的胸膛,江諺從沒紅過的臉瞬間紅到脖子根。
怎么……
他伸手去掰她掛在他脖子上的手,她摟得很結(jié)實,半天才讓他拽下來,扔回了沙發(fā)上。
蘇傾一下子震醒了,手背蓋在眼睛上,歪躺頭遮住頂?shù)臒舭l(fā)著刺眼白光,睡裙里膝蓋蜷起。
她像被驚到的鳥,心跳在胸腔里捶打,下一刻江諺俯下身,像是生氣了,巴掌拍下來,落在她大腿靠近臀部的位置,“啪”地一下。
她讓他打懵了,張了張口,疑問的黑眸迷蒙地看著他,耳根紅得發(fā)燙。
江諺覺得自己的手也燙得發(fā)燒,在褲縫邊悄悄蜷了兩下,捏了把褲腳,扭頭走了:“衣服穿好,回自己屋睡覺去?!?
蘇傾慌忙坐起來蹬上拖鞋,赤著的腳胡亂塞進毛絨拖鞋里面,一面穿一面伸頸瞧他,看到江諺“砰”地關(guān)上的門。
外頭炮聲此起彼伏。蘇傾在沙發(fā)上靜坐了片刻,心跳砰砰地回想剛才她干了什么惹惱了他。
她眨著眼睛,慢慢地揉了揉臀,又看了看門口,半晌沒想出來。
“江諺……”她輕輕叩門。
“睡覺?!彼陂T里威脅。
無聲地嘆口氣,客廳的燈滅了。
窗簾上投射著一朵一朵展開的亮光,是外面不歇的煙花。
柔軟的大床還帶著洗衣液的香氣,蘇傾偎著熊,閉上了眼睛。
抽油煙機嗡嗡響著,陽光投射在沾著油膩的瓶瓶罐罐上,折射出醇黃色的渾厚的光。
蘇傾捏著醬油瓶往鍋里倒盡了最后幾滴:“醬油沒了,記得去買?!?
“嗯?!?
“買大瓶的,回來灌在小瓶子里?!?
“……”
蘇傾翻炒了兩下,回頭看,江諺散漫地倚在廚房的墻上,雙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叼著一根煙,卻沒有點,正在看著她,眼里有細碎的光。
廚房里光線很好,耀眼的午后陽光打在他臉上,卻是一片寂寞昏黃。
覺察她看他,他低下眼,光滑落到他翹起的睫毛上:“炒你的菜?!?
他貓著腰,表情清淡地出去了。
廚房隔壁就是陽臺,窗戶打開,春寒料峭,胡亂卷走他指尖的煙霧。
推拉門讓人當當敲了兩下,他轉(zhuǎn)過頭,扎兩個小辮的女孩隔著玻璃沖他招招手,低頭把圍裙摘下來,蜷起的手指像剝好的嫩筍尖。
桌子前擺著三菜一湯,午后的陽光照在桌子上,油麥菜綠得生動。蘇傾背對著他蹲在客廳的地上,腰肢纖細,“吱”地拉開書包的拉鏈。
江諺說:“先吃飯?!?
蘇傾落了座,含著筷子尖點點頭,把他的碗拿起來:“要湯嗎?”
江諺看看她:“要?!?
番茄蛋湯,她舀的時候撇得很仔細,蛋全舀給了他。
江諺等她舀了滿滿一碗,接過來倒進她碗里,又把空碗遞過去,沉著臉說:“再來?!?
蘇傾黑亮的看看他,在湯盅里艱難地撈著,撈得額頭冒汗。又撈了一整碗。
這頓飯吃得有些慢,到下午一點才算吃完,蘇傾站起身端碗,讓他伸臂擋住,他說:“你甭管?!?
下學期是沖刺時間,高三開學很早,重點班從初八開始補課,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氐綄嬍业姆酱缰?,還要打掃房間,換洗床單。
江諺靠在椅子上沒動:“我印了幾張數(shù)學卷子,在我桌上,你拿走。”
蘇傾“嗯”一聲,蹲下去繼續(xù)收拾行李,裝進書包里的熊太大,總是露出一只不服帖的胳膊來,她塞得滿頭大汗。
忽然一只骨節(jié)修長的手摁住了它,將它硬生生折起來塞了進去,“你對它那么好做什么,慣著它了?!?
江諺拽著她的書包,“吱”地拉上了拉鏈,動作里帶著股利落的狠意,書包往她面前一推,“給?!?
蘇傾看著他的動作,不知怎么的心理有點兒難過:“謝謝?!?
江諺停了一停,轉(zhuǎn)身走進屋里:“我?guī)湍隳镁碜??!?
他出來的時候,拎著個小紙袋子,用食指掛著搖擺:“書包裝不下了,這么拿著吧?!?
“謝謝。”蘇傾接過來,余光瞥見袋子里面還裝了一板沒拆封的進口巧克力。
她背好書包,側(cè)頭看了一眼:“我走了?!?
江諺把外套穿起來:“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