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琪不敢隱瞞,“我也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時(shí)候,他的心臟已經(jīng)是人工心臟了,這十年來,他換了四次心臟,做過十幾次手術(shù),都是因?yàn)樾呐K問題,他不愿意透露,我知道是白先生,但也不能過問,南楓不允許我過問,我只知道,他的人工心臟跳動(dòng)是有生命的,會(huì)因?yàn)闀r(shí)間而衰竭”
她看了無雙一眼,欲又止,最后說,“所以南楓必須要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能笑,不能哭,也不能緊張,不能情動(dòng),情緒的起伏會(huì)加速他心臟衰竭的速度,他只一直克制自己無欲無求,無波無浪才能度過每一天。早幾年,只有一顆人工心臟,南楓更要小心又小心,那時(shí)候并沒有第二課人工心臟給他用,若是衰竭后沒有新的心臟換上,他就會(huì)死?!?
無雙隱約明白了什么,可仿佛又更不懂了。
楚離拳頭握得緊緊的,容顏淚流滿面,難怪,難怪卡卡性子從小就穩(wěn),的確不錯(cuò),可好歹也是有脾氣的,特別的年幼時(shí),脾氣很倔強(qiáng),處在叛逆期時(shí)候還經(jīng)常和楚離頂嘴,干架,也曾經(jīng)暴躁到跳腳,她的兒子,曾經(jīng)也喜怒哀樂都有的啊,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他沒了脾氣。
十七歲,十八歲,還是十九歲的時(shí)候她忘記了,她只記得那幾年她見卡卡的次數(shù)很少,每次通話都說很忙,說兩句就掛了,每次見面,她總覺得兒子越來越安靜,越來越不可捉摸了。
她想念她那個(gè)能罵人,能生氣的兒子,不想看見他在她面前也戴著一張面具。
從來不知道,原來他是不能,不能生氣,不能憤怒,甚至不能有情緒起伏,這么多年,他又怎么過的?
身為人母,她竟然從不知道卡卡的痛苦,他是怎么忍受自己沒了一顆心臟,怎么忍受自己體內(nèi)有一顆人工心臟也存活著,他一個(gè)人如何克服這些煎熬和痛苦,她竟然全然不知。
這些年,她和楚離只顧著自己的生活,因?yàn)槊β敌量啻蟀肷?,兒子聰明有出息,女兒又乖巧,無需他們擔(dān)心,以至于一直疏忽了對(duì)他們的照顧。
連兒子什么時(shí)候死過了,她都不知道。
容顏痛苦掩面,楚離緊緊地抱著她,讓她哭出自己的悲傷和痛苦。
無雙的手,幾乎穿透了玻璃。
她已嘗到唇內(nèi)血腥的味道,為什么沒告訴我?為什么沒告訴我,如果你告訴我,這些年,我不會(huì)這么逼著你,一定要愛上我。
原來,你不能愛人。
有什么能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你可以實(shí)話和我說啊。
也不至于我竟然混沌至今,總是不能察覺到你目光后的痛苦,卡卡,卡卡眼睛熱熱的,有些液體似要從給眼睛里溢出來,又生生地忍下去,只是雙眸通紅地盯著病房中的他。
她的教育里沒有眼淚,可眼睛里的水分又是什么?
等待是煎熬的,不吃不喝人撐不下去,墨晨和墨遙下去買了許多食物上來給他們充饑,如今只能等著白夜和蘇曼過來,他們也沒說有沒有把握,白夜那人不管出什么事都是不緊不慢的,他的語氣是無從判斷的。
所有人都抱著希望,希望能有奇跡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