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東頭易家到嚴家,要經(jīng)過祠堂,今天是農(nóng)歷十月初一,是寒衣節(jié),就是活著的人給死去的先人燒紙送衣服的日子,這些年搞四舊,村里人不敢燒紙了,但是在這天晚上,還是要聚集到院子的場灣里,有的提油燈,有的點蠟燭,算是懷念先人吧!
易安安知道,這是她逃跑的唯一機會。
正走著,易安安就聽見嚴母說道:不要走場灣,從村外繞過去,免得多費口舌!
嚴大寶不愿意,易安安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他要娶易安安,他想炫耀,也就與嚴母有了爭執(zhí)。
喲,這不是大嫂子!這會兒,有村里小媳婦看到了嚴母,上前打招呼。
嚴母也應(yīng)著,說了兩句話,趁著這個機會,易安安掀起化肥袋子,跳下車來,拔腿就跑。
雖然喝的藥不多,但是易安安還是兩腿發(fā)軟,她本想沖進那些祈福的村人之中,但是一想到當年她抱著女兒的尸體,求這些人的時候,這些人冷漠的模樣,易安安還是掉頭就跑向村外。
在這個村子里,除了她家,幾乎都是姓嚴的,一丘之貉,她誰也不能相信!
去村外,至少有一片野地,還有荒廢的機井、村里的豬圈,或許有藏身之地。
易安安一跳下車,嚴大寶就發(fā)現(xiàn)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嚴母與說話的小媳婦,喊了一聲:娘,跑了,跑了!
嚴母一回頭,只看到易安安一個身影,趕緊去追。
易安安跑出了村子,她才想到,現(xiàn)在農(nóng)歷十月份,地里全都種著小麥,只有小腿高,一覽無余,就算是黑夜里,也沒有地方躲避。
易安安找不到機井,突然看到了豬圈里的燭光。
易安安突然想到了豬圈里改造的那個資本家的狗腿子,全村成分最不好的人,據(jù)說是從大首都下放來的,一個壞分子!
壞分子……易安安覺著,連母親、哥哥都會將她出賣的,這世上哪里還有比他們更壞的人!
易安安咬了咬牙,不管如何,今晚都不能讓嚴大寶得逞,她一定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易安安朝著豬圈跑去,一進去就撞進了一個男人的懷抱中。
易安安抬起頭來,看到了一雙冰冷黝黑宛如深潭一般死寂的眼睛!
無來由的,易安安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男人很高,足有一米八,比一米六的易安安高一個頭,點燃的蠟燭在他身后,越發(fā)映照他氣勢冷厲,尤其是嘴角到臉額的一條疤痕越發(fā)猙獰。
易安安顫抖了一下身子,她不知道這個壞分子的來歷,但是她記得,后來,這個男人平反離開嚴家村的時候,出動了紅旗轎車。
在這個年代,只有當大官的人才會坐紅旗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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