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拉倒吧,你這么說讓人家聽見還以為我怎么回事兒呢?!睆堉窘苓B連擺手,“不過你這個心還是好的,就是滿嘴跑火車,太不著調(diào)?!?
“這有什么的,咱們多辦幾個案子就是了。你資歷足夠,功勞不差,八里河從警十四年,熟悉本地情況,升不上去那就是有黑幕,我肯定得找宋局拍桌子?!?
“哎呀呀,你個臭小子啊,看給你能耐的,還找宋局拍桌子?”王守一瞪眼從拐角走出來,一臉的沒好氣,“你干脆上天得了,公安局你家開的?。俊?
王嘿嘿笑:“所長,你看看,忘了網(wǎng)友的話了不是?只要不想提副科,那就是副處。雖說宋局入了區(qū)委,也才是個副處,那跟我平級嘛。我還不能跟他個平級干部拍拍桌子了?再算上您老的面子,我還有功勞在身,這桌子還真就能拍上。等我什么時候立了一等公,我都敢拍梁局的桌子?!?
梁局,梁正江,入了市委的平安市公安一把手。
“哎呀,你這個嘴啊。這話要是傳出去,我估計咱們倆能在下邊鄉(xiāng)鎮(zhèn)的檔案室碰到。”王守一苦笑著搖頭,卻也知道是跟著沒遮攔的吹牛逼呢,擺了擺手轉(zhuǎn)而問道,“我聽說你今天抓兩波了?什么情況?”
“抽帶毒的電子煙,審一審找到渠道,一條線都端了那也是個大案子了。”
王守一點了點頭:“那確實是大案子,這樣,志杰,你先審審,回頭跟我說一下情況,咱們根據(jù)情況再確定下一步行動?!?
“是,所長,我這就審。”張志杰跟王、夏潔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又走回了留置室。
“夏潔啊,跟王出去走訪社區(qū),做群眾工作,感覺怎么樣?。窟€適應(yīng)吧?”王守一背著手,笑瞇瞇的問著。
“適應(yīng)。”夏潔回答的一板一眼。
她還是想摒棄她父親的關(guān)系,不想因為她的父親被特殊對待,她知道,現(xiàn)在王守一這樣就是在特殊對待。她想的是如同王一般,憑借自己的能力站住腳。
但殊不知,王的能力有一部分源于父母遺留的房、地拆了遷,這同樣也是因為父母的原因?;蛘呒幢闼母改复嬖?,那也是有錢的,因為遷總是要拆的。當(dāng)然這是在去除了活爹,單指此界的情況。
王守一點了點頭:“那就行啊,王,你可得把夏潔照顧好,萬一遇到突發(fā)情況,一定不能魯莽行事,聽見了嗎?”
“我你還不放心嘛,所長?”王擺了擺手,“我們先走了啊所長,還有挺多家沒走訪到呢?!?
“這都飯點兒了,明天再說吧。”
“再去走訪一個商戶,之后我還得去東寧村去一趟。昨天咱們行動抓的那個同樂棋牌室,不是我在東寧村走訪出來的線索嗎?這次沒抓他,是念著他有提供線索的功勞,我得嚇唬嚇唬他,讓他長長記性?!?
“那得去,我記得你說過他都輸三萬多了是吧?你好好嚇唬嚇唬,如果死不悔改就給他拘了,再加他一個也不費勁。”
“所長就是所長,說拘就拘,真霸氣?!?
“少拍馬屁,趕緊消失,注意安全啊……”
來到外面,夏潔遲疑的說道:“咱們吃完飯再去不是也一樣嗎?”
“因為我不想吃?!蓖跆袅颂裘迹瑑墒执钤谒募绨蛏辖o她轉(zhuǎn)了個身,推著出了派出所,到了前邊的接待大廳才放手,“別東想西想的,跟著哥哥享受就完了?!?
夏潔撇了撇嘴,不過王實在熱情,也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jī)會,無奈,只得跟著上了車,又一次的去到了新城奧府。
這時候稍稍涼快了些,已是快到了飯口,也是下班高峰的前奏,是幼兒園、小學(xué)放學(xué)的時段。上午還顯的沒什么人氣的新城奧府附近,此刻已經(jīng)是熱鬧起來。
幼兒園門前接孩子的家長開著各種的車,這時候就是交警來了也沒有交通規(guī)則那一說,亂停亂放亂鳴笛,有了這個處在十字路口的幼兒園的這種狀況,導(dǎo)致了本來就已經(jīng)開始高峰的車流,更加的擁堵起來。
兩個交警板著臉在那維持著秩序,敦促著家長們按照規(guī)則開車,疏導(dǎo)著交通。交警也是警,一樣是缺警力,一樣也有各種的任務(wù)、行動,一樣比狗累。
這不是諷刺,事實上在公安系統(tǒng)內(nèi),人真的比狗累……
而新城奧府東邊的商鋪也熱鬧起來,已經(jīng)有人坐在外面露天的吃起了燒烤,喝起了啤酒,飯店內(nèi)也已經(jīng)開始上了人,蔬菜水果店也擁擠起來,全是煙火氣,看著就有一股子繁榮的感覺。
王跟夏潔沒有討人嫌,但也討人嫌了。因為他們沒去生意火爆的,而是去了生意差的。這家飯店的老板無聊的拍蒼蠅呢,聽見門的響動,還以為是上人了,結(jié)果看到了兩個警察……
這次沒用夏潔上,她的水平還不足以應(yīng)對眼下這種老板不耐煩的局面,得王親自出馬了。
所以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王簡單的了解了情況之后,就開始跟老板聊起了生意經(jīng),當(dāng)然生意不是目的,了解老板的人際關(guān)系等等才是目的,但王也確實給提出了一些可行性的建議。
因為老板十分自信的說,在開業(yè)之前,他已經(jīng)先去嘗過了其他飯館的菜,并嗤之以鼻。但是因為他們在北門,人流少,所以生意差了許多。
這老板是屬于大聰明的那種,他覺得那邊一排的燒烤、飯館、早餐扎堆開,他的店不顯眼,所以即便有空的鋪面,還是選在了這邊,并為他聰明的決定沾沾自喜……
這種情況,其實也沒什么太好的方法,他的手藝要是真的超強(qiáng),那么不用說,熟客肯定粘性極大,但怕就怕在他的手藝比別人好,卻好的有限,一般人感受不太出來,那就糟糕了。
最后只能還是琢磨琢磨搞搞特色,差異化競爭,再跟門口立個牌子,搞搞小活動,打打價格戰(zhàn),當(dāng)然這是次要的,畢竟價格戰(zhàn)傷和氣,也就便宜那么一些些就可以,主要就是要讓人看到他的牌子,抓住路過的人的視線。
面對大哥的熱情挽留,王到底是沒有走,眼看著大哥在后廚炒菜,拉面,還在邊上逼逼賴賴的念叨了一下一些要點。他看操作就看出水平了,就是三級剛過中段的樣子,開個小飯館肯定綽綽有余,但恐怖的競爭力決定了,全都綽綽有余的情況下,那就是水平差了。
別的不說,王在大街上隨便吃一家,基本都在二級頂尖,三級中下的水平,這老板的實力還是不夠硬。
吃了一頓飯,跟著大哥聊了半天,盡管大哥一再表示不要錢,但夏潔還是付了錢過去。晚飯吃的便宜,她掏的起,大哥在撕吧,她也在撕吧。
終于離開了慘淡的要黃攤子的飯館,坐上了車,夏潔笑嘻嘻的:“怎么不去吃大餐了?”
“群眾的熱情啊,要是個人家里也就算了,肯定是不能留,這大哥開飯館的,又那么慘,于心何忍吶?!蓖鯎u頭笑道,“其實本來咱們晚上要去的地方也不貴,一樣是小飯館,菜價不貴,就是人多排不到號罷了?!?
“那你怎么還去?”
“如果我們真去的話,那頓飯最貴的可能就是買號的錢?!蓖跣χ裘?,并含蓄的又一次表示了他的富有。
夏潔失去了笑容,好樸實無華……
說說笑笑的開車到了東寧村,這時候已經(jīng)是快六點半了,他們在那個大哥的飯店呆了近兩個小時,連聊帶吃,之后還抽煙喝茶水,雖然聽起來很熱情,但都是大哥的辛酸淚。因為在晚上的飯口時間,他很清閑……
又一次來到村東的路口,王帶著夏潔過去對著敞開的大門哐哐哐的拍了起來,而后便徑直走入了院子里。
東西廂房才回來正忙活著做飯的工人們趕緊出來跟王打招呼,王笑呵呵的回應(yīng)著他們,關(guān)心著他們最近這幾天的生活怎么樣,晚上吃些什么東西云云。
這時候,趙先明也早都陪著笑臉跟他老婆一起走了出來。
“王警官,這次過來是有什么事兒啊?”
王擺了擺手,對著趙先明的老婆,還有其他人點了點頭:“找你了解一下情況,走吧,咱們外面說?!?
到了外面,趙先明咧嘴露著沾了煙漬的牙,掏出白將給王讓煙。
接過了煙自己點上,抽了一口,王問道:“同樂棋牌室昨天已經(jīng)被我們一窩端了,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我聽人說了,哦,也是被朱永拉過去玩過兩把的工友,后來他沒玩了?!?
“這次是念著你給我們提供了線索,這才免了你的處罰。這一陣子你沒玩吧?要是玩了你就認(rèn)了,我進(jìn)去跟嫂子說一聲,先關(guān)你半個月的。”
“沒有沒有,王警官,我沒玩,我真沒玩,我發(fā)誓?!壁w先明連連搖頭,還舉起了粗糙的,有著搓麻將搓出來的繭子的手。
“我跟你說啊,你最好是真沒玩兒,抽煙喝酒吃飯不舍得花錢,在外面賭博一宿輸贏一萬眼都不眨,你長點兒記性,”
夏潔還是有幾分長進(jìn)的,看著王跟訓(xùn)三孫子似的訓(xùn)著能給他當(dāng)?shù)内w先明,一點兒表情都沒有,或許也是她事先知道了趙先明賭博的事跡,清楚王的好心。
對著不斷保證的趙先明擺了擺手,王繼續(xù)問道:“隔壁的那個趙子龍還是沒動靜?”
“沒有,我也奇怪呢……”趙先明皺著眉,“這小子往常雖說也不著家,但是十天半個月的總能露個面。這回好像有半個月沒見著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王警官,你說他不會出什么事兒了吧?”
“我上哪知道去,人我都沒見過。”
王搖了搖頭,這種基本屬于沒親沒故的選手,根本沒人惦記。尤其趙子龍這幾年不跟原來似的三天兩頭鬧出點事兒來,吸引不了別人的注意,說不定墳頭草都三尺高了,人們也不會想起來。
沒再理會,他繼續(xù)問道:“趙振東知道吧?”
趙先明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不是早都死了嗎,我記著當(dāng)時說是在八里河讓人釣上來的?有七八年了吧?”
“記性不錯,八年前釣上來的?!蓖跣呛堑狞c了點頭,“你跟我說說他的情況?!?
“王警官,時間太長了,真記不清了。他就是個二流子,不務(wù)正業(yè),吃喝嫖賭全讓他占了。可能是造孽造的太多了,連個孩子都沒生下來,不過他也有能耐,娶的媳婦相當(dāng)漂亮。后來可能是實在過不下去了,就跟他離婚不知道去哪了。要說也該離,你說趙振東那樣的,哪個好人跟他能過下去呀?手里有點兒錢全耍了?!?
“你快拉倒吧,還有臉說人家耍呢。我跟你說,你要是不長記性,也是家破人亡的下場,還得連累你兒子跟著受罪?!?
“不是,這怎么還說回來了呢?我真不玩兒了,王警官。”趙先明感覺相當(dāng)無辜,他真不敢玩了,不說王收拾他的事兒,他媳婦也不能讓他好過呀。
要說這趙先明也是看起來憨厚,現(xiàn)在確認(rèn)沒事兒了,一下恢復(fù)本性了。
瞪了他一眼,王接著說道:“我聽說趙長義年輕時候挺不是東西的,既然這個趙振東他媳婦長的漂亮,當(dāng)年的時候他們傳沒傳過什么風(fēng)聲?”
“趙長義確實不是東西,可要說跟趙振東的媳婦……”趙先明皺眉沉思,默默抽著煙,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搖了搖頭,“真沒聽說過有這么回事兒。趙振東跟他媳婦沒過兩年就離了,到他死的時候,那得有二十多年了。王警官,你是懷疑趙振東是被趙長義整死的?”
“這還用懷疑嗎?你們村出了人命,勢力最大,最狠的就是趙長義,有事兒往他身上算,八成錯不了?!?
“我記著當(dāng)時你們警察來了不少人,滿村的問,也問了我這個事兒,那照你這么說,那時候就懷疑趙長義了,那咋不抓他呢?”
“警察做事,不是看誰不是東西,而是看有沒有掌握到證據(jù),線索。什么都沒有,怎么抓?”王擺了擺手,不耐的說道,“其他的一點兒不知道?”
“真不知道了,王警官?,F(xiàn)在這案子給你辦了?你是神探吶,王警官,你可一定得使使勁吶,趕緊把趙長義給送進(jìn)去?!?
王好笑的看著他:“怎么著呢?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人家平時也不在村里住,也沒禍害你們家,怎么就趕緊抓他?”
趙先明左右看了看,小聲的說道:“我跟你說,王警官,也就是這十來年趙長義在外面住了,人家也成大人物了,我們這才敢說道他。那當(dāng)年他在這村子里,能的很,誰敢說他壞話?
而且村長選舉的時候,他帶著他兩個兒子回來,挨家挨戶的送禮買好,這幾年在村里才算是好了些。拿人手短嗎,雖然也罵他,但到底是罵的輕了些。
還有啊,這話我就跟你說啊,王警官。我聽說東寧村要拆遷了,這次不是假的啊,真要拆了,他要是還當(dāng)村長,那得撈我們多少錢吶?哎,這個是不是證據(jù)?他貪污啊,能不能抓他?”
“貪污的事兒不歸我們管,你以為派出所民警有多大能耐呢?”
看著趙先明神神秘秘的樣子,王都被逗笑了,“占地拆遷很復(fù)雜,它不單單是趙長義的事兒。而且這幾年拆遷安置工作,不斷的出新文件,咱們村里又沒有地,后蓋的房子也沒房照,已經(jīng)不可能像十多年前那樣,拆遷就暴富了。
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還有咱們附近的地價,我估計差不多就是換一套咱們八里河一百二十平的樓房吧,再補(bǔ)上二三十萬的現(xiàn)錢,這已經(jīng)很寬松了。
最主要的是什么?你們村年年拆,拆七八年了還沒拆了呢。別老信那些小道消息,政府不出規(guī)劃公示,那就沒有確定要拆。行了,不跟你閑聊了,你最近想一想關(guān)于這個趙振東的情況,想起來了隨時給我打電話。還有,我跟你打聽趙振東還有趙長義的事兒,誰都別說?!?
“那我肯定不能說啊,我又不嫌命長?!?
王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回去吧?!?
“我送送你們,王警官,真是麻煩你了啊?!?
“兩步道,有什么送的,走了。”
王擺了擺手,帶著夏潔走到路口上車離去。
直到看到他們的身影消失,趙先明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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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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