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給的燒烤料配方不是開玩笑的,中午白送的三百來串羊肉也不是白給的,晚上的時候,燒烤店不出意外的爆滿。不止是店里,店外都是排隊的人,透過落地的玻璃櫥窗看著里面人的推杯換盞擼串,一來期盼著感受到底是什么樣的味道,能讓這家新開的店火爆至此。二來也是寄希望于他們的注視,能夠給里面的人一些壓力,趕緊滾蛋,別他媽喝了。
喝酒這個東西,其實不在南北方,三五好友喝多了吹牛逼總是歡樂的,這歡樂是相通的。這一方面金陵人們也一樣,能喝的一樣踩著箱子灌。而且真說起來,南方的市井文化還要更發(fā)展一些。畢竟朦朧的煙雨江南,總比北風(fēng)吹的萬物凋零的北方,更加的有趣味一些。
本該收錢的朱大姐,此刻正跟著那些服務(wù)員一起,來回的幫著上菜,累的滿頭大汗,但是臉上的笑容就沒少過。
“看看,我說啥了?是不是沒問題?你們就是自己嚇自己。有了今天這些人回頭再去擴散,這里以后差不多就是天天爆滿了?!?
在收銀臺邊上臨時架起來的小桌子上,王笑呵呵的擼了個串,噸噸噸的灌著啤酒??粗绱硕嗟娜藗兂院却蹬1?,總是也想吃點喝點的。所以他給后廚添了亂,拿了一把各種肉串,跟施潔一起坐在這吃喝。
燒烤,各種料是一方面,原材料以及烤制的火候,同樣也是關(guān)鍵。朱大姐招來的這個烤工,火候拿捏的還算不錯,幫助燒烤的味道更上一層。
施潔不及王厚臉皮,畢竟店里那么忙,不幫忙看熱鬧也就算了,結(jié)果還在這里坐著吃喝上了,她不好意思。面對王的邀請,她是連連搖頭。
“沒事兒學(xué)姐,你就踏實的吃吧。我姐她們都是干過活的,現(xiàn)在都是手忙腳亂的,你這沒干過活的去幫忙,肯定是越幫越忙?!闭驹谑浙y臺之后的朱小北拿著一瓶北冰洋喝的開心:“真是謝謝你啊,王,要是以后都是這樣,那可真是發(fā)大財了?!?
“又來這套,有啥謝的?。课抑罢f什么了?”王無奈的搖頭:“要把眼光放長遠啊,傻丫頭?,F(xiàn)在看,確實是我出錢出配方,可是等到以后咱們的分店多了,規(guī)模大了,那個時候就是我躺著賺錢了。要是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姐妹倆不會覺著我平白占兩成份子,我就燒高香了?!?
“王,我姐和我……”
王笑呵呵的擺手打斷:“只有時間才會給我們答桉?!?
朱小北住了嘴,重重的點頭,沒有再糾結(jié)這些,她姐不是忘恩負(fù)義的人,她更不是,走著瞧唄。她問道:“還有倆星期就放假了,你車票買了嗎?”
“還跟我演戲呢?!蓖鯎u頭一笑:“我父母雙亡,就我自己,回不回去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知道了啊?”朱小北尷尬的摸著已經(jīng)長了些許,而沒有了扎手的手感的頭發(fā)。
“什么?你父母雙亡?”一邊的施潔愣愣的看著好學(xué)弟。
“那么大的反應(yīng)干什么?”王臉不紅氣不喘,內(nèi)心毫無波瀾的解釋了一遍父母車禍去世,以及后來他是如何走出心中樊籠,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的故事:“所以說回不回去也就那么回事,還大老遠的折騰一圈,索性就不回了?!?
施潔還比較感性,這會兒眼淚都出來了,好學(xué)弟太可憐了。他能笑呵呵的講出來,心中一定很痛苦吧……
王可不管她如何想,畢竟這還加分了呢,喚醒了女人心中的愛。盡管是拿他父母換的,但他也沒辦法不是。
朱小北本身也父母雙亡,好過王的是她還有個姐姐相依為命,她覺著王更慘一些,但是之前的時候已經(jīng)跟阮莞她們可憐過了,所以現(xiàn)在感覺倒還好。給施潔遞著紙巾,安慰了兩句,她問王:“要不過年的時候你跟我們一起吧,我跟我姐過年也不打算回家了?!?
“想過年的時候也開業(yè)?”見她點頭,王搖頭道:“沒必要。又不是沒過過年,什么樣你們還不知道嗎?都是在自家吃飯呢,出來外面吃的人沒多少。當(dāng)然咱們味道好,過年開的店又少,生意肯定也不差。但是就算你們姐倆想干,那些員工呢?他們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金陵人,總要回家的吧?就算是金陵本地的,人家也要一家團聚的。
過年了,就該好好休息休息。你姐都累一年了,你也不輕松,過年了不是也得學(xué)習(xí)?再說你們家老房子是平房吧?半年沒住人,那都開始荒了,還有些親戚之類的要走動,一年就這一回,哪能不回家呢?回頭勸勸你姐,之前兩個月都等了,現(xiàn)在場面你們也看到了,有什么不放心?不用那么著急。聽我的,就這么定了。”
“那你呢?雖然放假了咱們學(xué)校也讓住,但是過年那幾天,吃喝就沒有現(xiàn)在這么方便了。再說就你自己一個人,那多沒意思啊?!?
“我這些年不都是自己一個人么?我自己會做飯,而且上個月我在學(xué)校附近買了房子,都收拾好了,挺好的。”
“買房子了?你早說一聲啊,我也好幫你收拾一下。”朱小北責(zé)怪的看著王。
“就是,這么大的事兒你都不告訴我們。”
王笑呵呵的看著施潔:“呀,不哭了?”
“煩人呢,我哭是為誰?沒良心。”施潔翻了個白眼,隨即看到朱小北奇怪的眼神,注意到自己辭曖昧,糾正道:“我那是,我就是……”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疼我,關(guān)鍵我現(xiàn)在這不是都適應(yīng)了么。我買那個房子本來是老教師的,頂樓,他們歲數(shù)大了,受不了天天爬上爬下,就把房子賣給我,到兒子住的地方又尋了個一樓的房子住。他們那房子收拾的干凈著呢,后來我又添了些家具,都是工人幫忙搬上去的,其他的東西在超市買許多,花錢雇人給我送上來,哪里用你們幫忙。”
朱小北問了一嘴:“在哪???”
“離這也不遠,就在……什么時候帶你們?nèi)タ纯淳椭懒?,房子還不錯的。”
“正好現(xiàn)在沒什么事兒,咱們倆在這就是給人添亂,你帶我去看看?!笔嵭袆友杆?,直接站起身,跨上小包就要走人。
“晚上還沒吃飯呢,在這吃一口再走啊?!?
“哎呀,你看看這都忙成什么樣了。你那房子里不是有廚具么,咱們?nèi)ベI點兒菜,我給你露一手,你也嘗嘗我的手藝,我做菜很好吃的?!?
無奈的看了朱小北一眼,王仰頭喝光了啤酒,起身對朱小北說道:“行了,那我們倆就先走了,你也早點兒回去吧,這還得到后半夜呢。明天還要上課,過幾天還得考試,可別掛科了?!?
“我知道啊,再呆一會兒我就回去了,你們倆快走吧?!?
點了點頭,王拿著一把肉串,晃晃悠悠的跟著施潔一起出門。
外面等的人已經(jīng)不耐了,雖然都有小板凳坐著,有熱茶水喝著,但是等待的滋味總是不好。而王在收銀臺那架個小桌子大吃二喝被人看在眼里,一看就是跟這老板有關(guān)系的,或者說就是老板什么的。到底關(guān)系如何,他們不關(guān)心,他們想的就是到底能不能吃上。
當(dāng)即有人攔下他:“小兄弟,這桌還得多久啊?”
王笑道:“不好意思了大哥,我也不清楚,不過現(xiàn)在一桌都沒翻臺呢,要等還得很久。我看這天怪涼的,不如大家先回去吧。我們營業(yè)時間在那寫著,真要想吃,明天早點兒來吧?!?
“我看你在里面架著桌子吃,要不給我們也架上幾張桌子?”
“在里面吃太擠了,在外面吃太冷了,實在不好意思。不過你們要是真想嘗嘗滋味的話,可以打包一些,雖然回去之后,味道可能差一些,但也是先嘗個意思。”
王又跟他們說了幾句,大意就是輕易別等,什么時候排上號不清楚,這才跟施潔離開。這些人多數(shù)都是白天嘗過免費肉串的,味道確實好,但是一串而已,連滋味都沒吧唧出來就沒了,多少有些難耐,若不然也不會如此執(zhí)著。
到底沒有讓施潔再買菜折騰,而是找了一家飯館,要了幾個菜,倆人又吃了一頓,這才去往王新買的房子。
黑暗的樓道中,隨著腳步聲的響起,聲控?zé)羰章暦殴饷鳌堑烙行┆M窄,看著很有年代,不是以三十年后的眼光看,而是這個時候看就很有年代。因為這樓是六十年代中的時候建成的,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十年了,就這聲控?zé)暨€是王自掏腰包裝的呢,原本的燈早都不中用了也沒人管……
“學(xué)姐,你膽子不小的,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你還敢跟我找個共處一室的機會?”
后邊的施潔看著前方的背影:“又沒正形是吧?就會滿口花花?!?
王哈哈一笑:“那要不來點兒行動?”
“我走了???”
“想的美,都到家門口了,還能讓你跑了?”
“呸?!?
倆人沒語,悶頭爬樓。六樓么,沒多高,王當(dāng)然沒問題,別說現(xiàn)在走樓梯,就是到外面單靠雙臂力量爆發(fā)引體,他都能一路爆上來。施潔就差了一些,雖然她家也是六樓的每天爬上爬下,但到了頂喘息還是稍有那么一些烈。
一梯兩戶,王掏出鑰匙打開東戶的門:“看看還行吧?不用換鞋,直接進就行?!?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施潔已經(jīng)進去了,看著棕色的木地板,自然的脫了鞋,從旁邊的鞋架子上拿了一雙大拖鞋穿上,而后噠噠噠的在屋子里轉(zhuǎn)了起來。
王搖頭一笑,轉(zhuǎn)身關(guān)門,也換了鞋,進屋在廳里的沙發(fā)癱坐,看著施潔到處晃悠。
這個房子是南北向的,中間一個不見光的客廳,入戶兩邊,一面是廁所,一面是廚房?;旧霞揖叨际切绿碇玫?,原本的不是被上任房主搬走了,就是讓他賣廢品了。
看了一陣,施潔坐在沙發(fā)上,顛了幾下,贊了真軟,點頭道:“收拾的不錯啊,挺干凈的?!?
“買回來到現(xiàn)在一次沒住過,倒是收拾了好幾次,哪兒能不干凈。”
“看不出來,還挺勤快的,我以為還得是亂糟糟的跟豬窩一樣呢?!?
“那你是小看我了?!?
在柔軟的沙發(fā)上,世界伸胳膊蹬腿,舒展著自己良好的曲線:“不錯不錯,有了房子,又跟朱大姐合伙開店,以后你也算是在金陵安家立業(yè)了,畢業(yè)以后打算留在金陵了?”
“以后的事兒誰知道呢,還可能去滬市,也可能去京城,走一步看一步唄。就是這房子不貴,隨便買一個罷了。”
“有錢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有底氣?!笔嵠擦似沧欤骸澳氵@房子,我得不吃不喝兩三年才能買的起?!?
“那是好的了,以后很多人半輩子都不一定能買的起。”
“胡扯,現(xiàn)在還分房呢,怎么可能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