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和程箏到達榆樹胡同的時候,程簫和程笙早已在那里等她們。
看見周少瑾一前一后地和程箏從馬車里下來,程笙不由睜大眼睛,道:“大姐,你們怎么走到了一起?”
程箏看著仆婦把兩個孩子抱下了馬車,這才笑道:“我們不是碰到一起的。我看著天色還早,就去了榆錢胡同,邀了少瑾一起過來?!比缓笮Φ?,“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等很久了嗎?都用過早膳了沒有?”
程簫卻看了周少瑾坐的馬車一眼。
黑漆平頂齊頭的馬車,除了車門前掛了副五彩絡子的湘妃竹簾,沒有任何的裝飾,拉車的棗紅馬卻體態(tài)修長,高大矯健,烏溜溜的眼睛溫和馴善,一看就是匹難得的良駒,趕車的車夫個子不高,舉手投足間卻靈活敏捷,看上去低調(diào)而樸素,骨子里卻著矜貴和奢華。把一旁程簫的馬車硬生生地比了下去。
這樣的馬車,全京城都找不出十輛來。
這……應該是池叔父給她安排的吧?
或者,就是池叔父自己的馬車?
程簫的眉頭幾不可蹙了蹙。
程叔父對周家的這位二小姐,是不是太好了些?
她總覺姐姐有什么事瞞著她。
因周初瑾的孩子還小,她沒有跟她們?nèi)ヘS臺。見過程箏的兩個孩子,給了見面禮之后,大家寒暄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周初瑾送她們到了大門口。
彭家不如顧、袁兩家底蘊,程笙出門多是坐轎子。程簫沒有想到榆錢胡同還有自己的馬車,又想到姐姐會帶了兩個侄兒同去,就用馬車去接了程笙一道過來,準備讓程笙坐大姐程箏的馬車,自己帶了周氏姐妹?,F(xiàn)周少瑾也帶了馬車,突然就寬敞起來。程簫就和周少瑾商量:“要不你就坐我的馬車好了?我們路上還可以說說話?!?
周少瑾的馬車是向管事準備的。
她告訴向管事她要去豐臺賣些花回來,讓向管事幫著安排安排。
周少瑾原以為向管事會去雇輛馬車,誰知道她出了垂花門,卻看見一輛這么漂亮的馬車。
她大吃一驚。
向總管笑著向她解釋:“這四老爺回金陵之前叮囑的。說若是您這邊要用馬車,就跟朝服陽門那邊宅子說一聲——那邊大。在地方。養(yǎng)了五、六匹馬?!?
周少瑾見馬車里面雕鋪著核桃木,雕了八仙過海、壽姑拜奪等圖案,又鋪了厚厚的地衣,放了軟綿綿的大迎枕。那茶杯茶壺雖然是紫砂的。卻可以吸附在茶盤。還有副能吸附在棋盤上的圍棋。
她看著就喜歡。
也就不和程池客氣了。
坐自己的馬車多自由和。
何況她和程簫又沒有什么話說!
周少瑾笑道:“就怕等會要搬花,還是帶三輛馬車過去好了!”
程箏聽著這話覺得有道理,笑道:“那就帶三輛馬車過去好了!三妹。你是跟二妹一起還是跟我一起,或者是跟著少瑾也行?!?
程笙笑道:“我還是繼續(xù)跟著二姐好了?!?
一行人上了馬車,往豐臺去。
周少瑾頗些“春風得意馬蹄疾”的輕快,一路上都撩了窗簾觀看著沿途的風景。
跟她出來的春晚不由感慨道:“小姐,我真沒有想到,我跟著您不僅去了趟普陀山,還去了趟保定,到了京里……”有種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感覺。
周少瑾也有這樣的感覺。
她抿了嘴笑,和春晚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到了豐臺。
豐臺家家戶戶柳綠花紅,蜂嗡蝶舞,春色滿園,讓人看著心情都像這天氣般明媚起來。
春晚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馬車、路邊議著花價的商販及買花的人群擔憂道:“難道我們也要這樣一家一家的問過去嗎?”
前世,周少瑾曾來過幾次豐臺,都是坐在馬車上慢慢觀望,看到感興趣的花草就讓人停下馬車,上前去看看……
“不一家一家的問過去,還站在大街上高喊著我要什么花不成?”周少瑾笑著,就看見馬車停在了一戶門前開著紫藤花的籬笆前。
程箏的大丫鬟跑了過來,恭敬地請周少瑾下馬車,并道:“這是汪家的花圃。我們府上的花草向來由她送。大奶奶前幾天就派人過來打過招呼了,二小姐等會只管隨著大奶奶進去就是了?!?
因為氣候原因,南邊的人過年時不是在家里擺幾株水仙、臘梅,就是擺此金錢桔、梅花之類花樹圖個吉祥。故土難忘。那些江南籍的官員們依舊喜歡按著老家的規(guī)矩在過年的時候擺些花木在屋里。因而豐臺的這些花農(nóng)腦筋動得快的就搭了溫棚,種起了南邊的花木來。像程家和顧家就成了他們重要主顧。
周少瑾還沒有來得及下車,就看見一個婆子帶著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和一個花信少婦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常和汪家打交道的緣故,那丫鬟見了來人笑著對周少瑾介紹道:“那打頭穿著丁香色褙子的就是汪大娘了,另外兩人一個是她的長媳,一個是她的女兒。有時候也會隨著汪大娘去我們府上送花?!?
周少瑾點頭,見程箏由婆子扶著下了馬車,這才跟著下了馬車。
汪大娘已殷勤地上前給程箏行禮,道:“前兩天接到府上管事的傳話我就一直盼著大奶奶奶來呢!大奶奶可好?大老爺和家中諸人可好?”又給顧寧和顧中行禮:“兩位小少爺不過幾個月沒見,越發(fā)顯得持重了?!?
程箏笑著頷首,和汪大娘打了招呼,然后把身邊的人介紹給汪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