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敏燁輕笑:“放心,打不死的?!?
“瘋子,我不需要你幫我還錢。”
“不行,我必須給你還,安曉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哪能坐視不理。”
安父嚇得直哆嗦,痛得齜牙咧嘴怒罵安曉:“立刻跟這個瘋子分手,你要是不聽,老子弄死你?!?
肖敏燁起身,對安曉說:“下次,你爸爸再找你要錢,你就通知那個大花臂,跟他說你手里有閑錢了,但你爸太囂張,所以你暫時不太想還,他們自然懂得怎么做?!?
安曉點點頭。
安父驚恐萬分,氣得半死,咬牙切齒怒吼:“我要報警,我要把你們送進(jìn)監(jiān)獄,你們竟然借黑幫的手打我?!?
肖敏燁嗤笑,“叔叔,我們是在幫您,您以后盡管去賭,盡管去借,這些債務(wù)就由我和您的女兒一起還,但你要知道,我們還款的重點是因為你受傷了,我們心疼你啊,才不得不還。如果你好端端的沒事,我們也就能拖就拖了,誰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你說是吧?”
安父氣得青筋暴起,躺在地上一不發(fā),閉上眼深呼吸。
救護(hù)車來了,把安父抬上擔(dān)架。
路上,救護(hù)車內(nèi),肖敏燁對安父說:“叔叔,在醫(yī)院好好養(yǎng)傷,吃好喝好,費用我全包了,還要好好鍛煉身體,因為我打算下個月春節(jié)給你還第二期利息?!?
碧海藍(lán)天,萬里無云。
車內(nèi)傳來怒吼聲,“瘋子……你就是個瘋子,等老子好起來,第一個先弄死你?!?
肖敏燁嗤笑:“你的手腳,還有喘息的機(jī)會嗎?”
——
從醫(yī)院出來,安曉向肖敏燁頷首道謝,眼底泛著淚,很是感謝。
“我爸的醫(yī)藥費,利息花掉的錢,我會慢慢還給你的?!?
肖敏燁:“不著急,這事才剛開始,你現(xiàn)在這么快就跟我撇清關(guān)系,你爸若是知道了,后續(xù)只會更加有恃無恐?!?
安曉:“你的意思是,我下次還要讓你出面?”
“對,他敢家暴你,但不敢碰我,要讓他真正害怕,才不敢找你拿錢,甚至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把你視為瘟神,永遠(yuǎn)都不想見到你。他甚至?xí)ε履阒浪妨藗?,你幫他還債就是在要他命,他肯定在你的世界里消失,至于他能不能戒毒,我不敢保證。”
“如果他有一天,真的被打殘了,不能動了,怎么辦?”安曉心有不安。
“那就把他送進(jìn)養(yǎng)老院,給他一個安穩(wěn)的晚年?!毙っ魺钕肓讼?,又說:“或者等你哥出來,把他交給你哥照顧?!?
安曉忍不住笑了,開心地點點頭。
過于善良的人,是永遠(yuǎn)也想不出這么損的招吧?
他真的是又邪又正。
“謝謝你?!卑矔匀滩蛔≡俅蔚乐x。
肖敏燁目光深沉,凝望著安曉,語重心長道:“聽阿瑾說,陸總的女兒已經(jīng)住進(jìn)顧家了,趁著顧皓澤對你還有意思,不要錯過他,要不然你會后悔的。”
安曉這才想起來,陳總給他的任務(wù)。
說服顧皓澤撤訴。
真的是要把她駕到火上烤??!
與其為難別人,她還不如回家寫簡歷,重新找工作。
“沒了男人還不能活了?”安曉不屑一顧,淡淡地憂傷籠罩,緩緩說道:“我跟他不合適,在一起才會后悔?!?
肖敏燁緩緩靠近她,低頭凝望著她的俏臉,啞聲低喃,“真的打算不婚不育?”
“從來沒變過,我不婚。”安曉沉思了幾秒,又說,“若有一天,我實現(xiàn)財富自由了,會去人工受精要個孩子?!?
肖敏燁似笑非笑,“我基因不錯,可以找我,省錢又不用受罪。”
安曉暈了他一記白眼,轉(zhuǎn)身離開。
肖敏燁淡淡一笑,大步跟上。
——
“安小姐,我是陸悅悅,很抱歉打擾到你,我們能見個面嗎?”
接到陸悅悅的電話時,安曉很意外,但拿到她的號碼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事。
她對這個女孩印象還挺好,便應(yīng)約了中午休息時間。
優(yōu)雅的西餐廳里。
陸悅悅來得特別早,安曉下班趕過去,一進(jìn)餐廳,陸悅悅便站起來,向她招手。
“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卑矔源蛘泻簦S后坐下。
“沒有,我也是剛到。”陸悅悅隨即坐下,把餐牌遞給安曉,“安小姐,你看要吃點什么?”
安曉接過餐牌,看了一眼,點了一個相對便宜的套餐。
陸悅悅接過,隨后遞給服務(wù)員,“我跟她的一樣。”
跟她吃一樣的廉價套餐?
安曉拿起水喝上一口,忍不住打量陸悅悅。
果然是高修養(yǎng)的女孩,在餐桌禮儀方面,即使是優(yōu)渥家庭出身的千金小姐,也隨時保護(hù)著別人的自尊心,做到尊重互等。
她著裝優(yōu)雅,坐姿端莊,舉手投足就透著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這種氣質(zhì)仿佛與生俱來的,讓人很難不喜歡。
陸悅悅從包里掏出一個禮物,雙手遞給安曉,“安小姐,第一次跟你正式見面,這是我親手做的非遺水拓絲巾,希望你能喜歡?!?
安曉有些受寵若驚,雙手接過:“謝謝,不好意思??!我……我沒有給你準(zhǔn)備禮物。”
陸悅悅微笑抿唇,“沒關(guān)系,是我耽誤了你的時間,你能跟我見面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安曉輕輕呼一口氣,打開盒子,看著里面漂亮的絲巾,心里很是動容。
“我很喜歡,謝謝?!卑矔匀滩蛔≡俅蔚乐x,隨后把禮物放入包里,她翻了翻,真的翻不出什么像樣的東西出來做贈禮。
“安小姐,你的時間寶貴,我就不兜圈子了,你能幫能給皓澤哥一次機(jī)會?他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标憪倫偩o張地解釋,滿臉迫切:“他為了不讓顧伯伯催婚,才跟我假裝相處試試看,其實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一直都在等你。”
安曉抿唇微笑,點點頭沉默了數(shù)秒,說:“其實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大概已經(jīng)猜到你想跟我說什么了,我之所以赴約,很大的原因是想親口告訴你,我不會跟顧皓澤在一起的。”
陸悅悅想不明白,“為什么?”
在她心里,顧皓澤是完美的。
不管是外貌還是內(nèi)在,不管是人品還是能力,方方面面都能配得上安曉。
安曉把面前的水杯挪開,雙手搭在臺面上,“你研究過生物學(xué)嗎?”
“沒有,我學(xué)的是設(shè)計?!?
“那你見過孔雀開屏嗎?”
“見過?!?
安曉微笑道:“會開屏的都是雄性。”
陸悅悅蹙眉:“這跟皓澤哥喜歡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安曉頓停幾秒,組織了一下語,娓娓而談:“我想說,顧皓澤從未向我開過屏。從生物學(xué)來說,人也是動物,雄性基因里具有一定的攻擊性,特別是對雌性?!?
陸悅悅聽得一臉懵。
“還是聽不懂嗎?”
“不懂?!?
“簡單通俗地說,有性沖動不一定有愛,但有愛肯定會有性沖動?!卑矔岳潇o分析:“而這種沖動會使一些雄性動物做出各種攻擊行為,這種攻擊也可以叫做進(jìn)攻行為,譬如孔雀會開屏,小鳥會跳舞,還有一些動物就更直截了當(dāng),直接咬住對方脖子騎上去?!?
陸悅悅聽懂了,解釋道:“皓澤哥是正人君子?!?
“我身邊不乏追求者也是正人君子,他們在法律的約束之下,不會對我強來,但他們會一直向我發(fā)出求愛信號,例如電話微信轟炸,送花送禮物,買電影票約我,故意制造偶遇,時不時在我們面前玩小心思,秀秀肌肉,秀秀財富,秀秀美貌等等……但凡能吸引我的地方,他們都希望秀出來,這就是動物學(xué)里的求愛信號。”
陸悅悅為顧皓澤打抱不平:“皓澤哥也約你吃飯,也送你禮物,只是你沒接受而已。”
安曉點頭承認(rèn):“他跟你一樣,是一個高修養(yǎng)的人,你連第一次見面都給我準(zhǔn)備禮物,更何況那天是我的生日,他怎么可能不準(zhǔn)備禮物呢?”
“顧皓澤喜歡了你那么多年,你為什么要用生物學(xué)去分析他對你的感情?”
陸悅悅心里有氣,著實難受,手不由得握成拳,實在是心疼顧皓澤。
安曉托腮,認(rèn)真想了想,“我跟顧皓澤認(rèn)識了大概有十幾年了。他大四那年,我大一,應(yīng)該是那時候他對我情竇初開吧,或許是我的外貌,又或許是我的氣質(zhì),吸引到他了,讓他心動,但他當(dāng)時沒有對我展開追求。說真心話,如果他在大學(xué)時期追求我,我估計就跟他在一起了?!?
安曉再次看向陸悅悅,“在最沖動的年紀(jì),他都沒對我產(chǎn)生性沖動,你說這種喜歡有多單純,多美好?”
陸悅悅拿起水喝上一口,心里愈發(fā)難受。
“后來,我們又偶遇上了,他有試過約我吃飯,被我拒絕之后,也就沒有后續(xù)了?!?
“隨著他年齡越來越大,他父親催婚越來越緊,他幾次向我表白,也試圖約我出去,那是因為他對我還有感覺,覺得我適合做他老婆,看似在等我,其實只是沒有遇見心動的而已?!?
“他對我的喜歡,都是浮于表面的欣賞和心動,他沒有對我做過任何進(jìn)攻行為,沒有熱烈地追求過我,只是一直在等我點頭答應(yīng)。所以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也不了解對方,談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陸悅悅無奈:“安小姐,皓澤哥他……”
安曉打斷,“你知道尤瑾和晚夕的故事嗎?尤瑾即使誤會晚夕出軌,也死死把她困在婚姻里,占有欲極強。他甚至為了不讓晚夕走,可能觸犯法律,也把她軟禁了幾個月。尤瑾也是一個高修養(yǎng)高素質(zhì)的男人,他奉公守法,溫文儒雅,但對待喜歡的人時,沖動會讓他變得瘋狂,極具攻擊性?!?
陸悅悅沉默了,靜靜望著安曉。
“再溫柔的男人,遇到真正喜歡的女人時,占有欲是極強的。顧皓澤對我卻沒有,他憐憫我,欣賞我,也喜歡我……但這種喜歡不是深入骨髓的愛,是經(jīng)不起歲月的毒打的?!?
安曉長嘆一聲,“我已經(jīng)30了,是被生活和社會毒打過的年紀(jì),在任何時候,都會權(quán)衡利弊。”
“我若跟顧皓澤生活在一起,就會有各種問題接踵而來,家庭問題,三觀問題,習(xí)慣問題,消費問題……各種各樣的問題,都會輕易摧毀他對我的濾鏡和最初的那單純的喜歡,結(jié)局是兩個人痛苦地遷就對方,又或者離婚收場?!?
陸悅悅垂下頭,心情很是沉重。
安曉說了這么多,讓她覺得就是太自卑,太悲觀了。
她不相信顧皓澤對她的喜歡是那么的膚淺。
服務(wù)員上菜時。
兩人都沉默下來。
“請慢用?!狈?wù)員道離開。
安曉拿起刀叉,看著面前的雞排,再看看陸悅悅,“還吃得下嗎?”
陸悅悅回過神,立刻拿起刀叉,點點頭,吃了起來。
安曉邊吃邊感慨道:“如果晚夕不是顧皓澤的妹妹,我估計會看在顧皓澤俊逸的外表,豐厚的家底,就答應(yīng)跟他在一起了,管它未來會不會白頭偕老,先撈一大筆,反正我也不虧,你說是不是?”
陸悅悅無奈一笑,“安小姐,你真的是坦率,真性情?!?
安曉笑道:“說句不好聽的,我今晚找個男人睡一覺,顧皓澤對我的喜歡明早就徹底消失。”
陸悅悅慌了,急忙地吞掉口中的食物,“安小姐,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安曉看她緊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陸悅悅放下刀叉,憂心忡忡地問:“如果,皓澤哥除了你,再也沒遇到心動的人,那他怎么辦?”
安曉邊吃邊回:“那他就單著唄,單身又不可恥,誰規(guī)定人類一定要結(jié)婚的?多少人結(jié)了還得離?!?
“顧伯伯不會允許他單身的?!?
安曉點點頭,“對啊,這就是他和我的不一樣,他身上有太多枷鎖和責(zé)任,他適合找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女人結(jié)婚。如果有感情當(dāng)然是最好,我希望顧皓澤幸福。”
陸悅悅沉沉地嘆氣。
安曉從容不迫道:“別擔(dān)心顧皓澤了,他說喜歡我十幾年了,但他這十幾年的生活里也從來沒有我,不也一樣過得開心充實,悠然自得嗎?他不像尤瑾,沒了顧晚夕,就拼命折磨自己,也折磨身邊的人,把自己喝得胃出血,幾次進(jìn)醫(yī)院,像個瘋子一樣,患得患失?!?
陸悅悅八卦的眼珠子瞪大很大,看著安曉:“真看不出來,瑾哥這么深情嗎?”
“還有你更加想不到的。”安曉偷笑著傾身過去,小聲說:“尤瑾有多雙標(biāo)……他不是有潔癖嗎?但他的潔癖也分人……”
陸悅悅?cè)讨σ?,壓低身靠向安曉?
聽她聊尤瑾對顧晚夕做過的那些看似荒唐又深情的事情。
兩人都磕起了糖,越聊越激動。
這頓飯的最后,沒了顧皓澤這個名字,換成了尤瑾和顧晚夕。
陸悅悅分享尤瑾和顧晚夕現(xiàn)在的恩愛,安曉給她講他們曾經(jīng)的來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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