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勝不過鐘隱,不思精修苦練,一雪前恥,卻只是靠著奪舍轉(zhuǎn)世這等邪門歪道,妄求一步登天,為了這個,你奸污親侄女不說,又把主意打到一個懵懂孩童的身上……」
李珣冷冷一笑:「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縮在一個女孩體內(nèi),蠅營狗茍,搬弄是非,前世的倜儻風流全糊進了爛泥塘里去,如此卑鄙齷齪,骯臟下流的無恥之徒,也配叫玉散人?
「相較之下,縱然其他二散人都成了傀儡一流,也必將羞與你這等人為伍,對了,前面你說容器……我倒覺得,這肉身當盛酒的杯子也好,盛飯食的盤碟也罷,只要不是裝屎尿的夜壺便成!」
「夜壺」之論一出,識海剎那間化做熾熱的巖漿湖,里面沸騰翻滾,盡是玉散人有如實質(zhì)的殺意。
沒有人可以忍受這樣的羞辱,已經(jīng)陷入極度興奮狀態(tài)的玉散人尤其不能!
那一瞬間,李珣幾乎以為泥丸宮要在對方的沖擊下碎掉了,劇烈的震蕩透過這里無所不至的氣機連接,轉(zhuǎn)眼遍及全身,只此一記,李珣的肉身便又遭重創(chuàng)。
然而,李珣卻是不驚反喜,玉散人過于激烈的攻擊,非但暴露了他元神真身所在,而且連他攻擊的方式也一并暴露出來。
困龍鎖,仍是困龍鎖!這個由青吟親手設(shè)計的禁法并不像玉散人所說的那種「小小禁制」這么簡單,玉散人乃是憑借這一禁法,聚攏法力,再行攻擊。
看起來,短短時間內(nèi),玉散人已經(jīng)將這禁法煉化在自家分神之中,名二實一,自然如臂使指。
李珣先前未慮及此處,仍是以神識攻防的方式相抗,再加上自身先天劣勢,自然處處受制。尤其玉散人在長篇大論之際,代表困龍鎖玄奧的神識刻痕已經(jīng)無聲無息的探入識海深層,密布其間,幾乎將他的泥丸宮外層徹底封鎖。
隨著玉散人神識侵襲的路徑不斷切入泥丸宮內(nèi),若真讓此禁制遍布泥丸宮內(nèi)外,李珣的元神便成了困在網(wǎng)上的飛蟲,再也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玉散人將他吞吃干凈。
「不愧是至親叔侄,敢情都是屬蜘蛛的。」
莫名生出這種心思,李珣又是大笑,雖然眼前形勢惡劣至無以復(fù)加,他的心境反而愈是純粹安然,不提玉散人想用禁法困住他的愚行。單只是這坨丑物,他又怎會輸了?
李珣身邊,陰散人和水蝶蘭都已經(jīng)認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均是神色嚴峻。此時李珣元神受困,識海亂作一團,根本無法向她們傳遞消息,還好,二女都是歷練豐富之輩,雖驚不亂,即使對內(nèi)里的環(huán)節(jié)不甚清晰,幾次試探下來,卻是抓到了一個關(guān)鍵之處。
先前水蝶蘭施展幻術(shù),卻被識海內(nèi)的玉散人元神,借助玉辟邪之力輕松破去,但也因為這樣,二人卻是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法力流向和其中因果。想來李珣不至于蠢到將自家的助力破除,如此,玉辟邪受人驅(qū)使的事實,便清晰呈現(xiàn)出來。
神識交流是何等迅速之事,玉散人雖是長篇大論,喋喋不休,但外間時刻也就是眨眨眼的工夫,這里水蝶蘭和陰散人已有了決斷。
早時,李珣為了破除玉辟邪對血影妖身的干擾,將玉辟邪嵌在左胸之上,此時陰散人便彎指如勾,硬生生插進李珣胸口,破開其肉身的自我防御,要將嵌入胸肌中的玉辟邪生拽出來。
這時,正值李珣堅定心志,奮起還擊的當口,玉散人為了鞏固自家元神,正欲急速抽取玉辟邪上的玄門清氣為己用,卻忘了天底下還有釜底抽薪這一招,全無防備之下,后力不繼,困龍鎖的運轉(zhuǎn)略有不暢,李珣則抓住機會,趁勢鼓蕩元神,激起神識如劍,硬生生在禁制的最薄弱處撕了道口子,然后,他不再死守泥丸宮,而是……
跳了出來!
神意變化之間,雖人身亦是一大世界,泥丸宮與周身神氣節(jié)節(jié)相通,便如人身大世界之的中樞,元神在此,便可控御全身,掌握世界生衰變化,然而以眼下的局勢,玉散人神念滲透無所不在,即使李珣死守其中,也早晚受其侵蝕,不由自主。
所以,李珣干脆跳出來,以他對禁法的絕對自信,準備強攻這層禁制,務(wù)必斬斷玉散人元神神通的根源。
不只如此,他還有另外的打算。
玉散人果然沒有料到李珣竟然決絕至此,再加上玉辟邪的玄門清氣供應(yīng)突然間斷去,一個失措之下,便從掌控全局的快感中跌落下來,一時為之大怒。
李珣卻不管那邊的邪火,只是駕馭元神,一股腦使出曾經(jīng)學(xué)過的所有神通變化,將那一線缺口,擴得更大。玉散人元神在識海呼喝如雷,只管統(tǒng)御禁制,要將李珣困住,卻忘了趁機搶占泥丸宮,還李珣一個釜底抽薪的手段。
天平悄然向另一個方向傾斜。
李珣心神愈發(fā)平靜。元神本就是先天之靈,生于渾綸太虛中,非同于后天識神。修道之人,蓄精煉氣,純化元神之后,或返虛成嬰、或神馭天地,雖是漸漸將元神由虛而實,生就神通,可那先天性靈,卻是不會變的。玉散人邪火升騰,最易蒙昧真性,而李珣由始至終,都護得靈明不失,如此相比,更是高下立判。
當然,李珣不會忘記他的先天劣勢,由于坐忘石的緣故,李珣的元神分外經(jīng)不過玉散人的沖擊和侵蝕,跳出泥丸宮后更是如此,他一開始定下的,就是一個無視所謂「防御」的對攻策略。
在沖開「困龍鎖」的束縛后,李珣很快尋回了一些與肉身精氣的聯(lián)系,同時他也發(fā)現(xiàn),玉散人還沒有徹底瘋掉,在侵蝕他元神的過程中,這家伙也積極收攏他肉身的氣脈肌血,為完全控制肉身作準備。
不過,李珣意外的反攻,還是打亂了玉散人的步調(diào)。
不知多少次追逐攻擊之后,玉散人總算從邪火燒心的狀態(tài)中稍微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了他現(xiàn)階段最該做的事。
當下,玉散人元神一斂,撲入已經(jīng)空蕩蕩的泥丸宮,要搶奪這具肉身最核心的控制權(quán)。
然而此時,李珣已經(jīng)控制住了最關(guān)鍵的幾處氣脈竅穴,趁著玉散人忙著貫通百節(jié)之際,元神投注,轟然一聲,點燃了那處心頭血。
污濁的血光蓬然閃亮,生就透蝕爆燃之力,瞬間貫穿全身。
日夜受此無上天魔淬煉的肉身如斯回應(yīng),一切骨絡(luò)肌血,被火光一卷,嘶嘶透亮,迸射出暗赤虹光,由實轉(zhuǎn)虛,化為一團血霧,在虛空中翻滾不休。
外間,陰散人正用力拔出李珣胸肌內(nèi)的玉辟邪,忽聽「蓬」的一聲響,手上失了阻力,反帶起一道血光,她剛穩(wěn)住身子,便見血色長虹平地而起,瞬間破開霧隱洞天的屏障,破空飛去。
見此情況,陰散人與水蝶蘭也不多,同時發(fā)力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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