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靈血陽法!」
清溟心中一緊,低喝聲中,龍紋印劍脫手而飛,在空中化為一道稍芒,投入到雷火區(qū)域之中。
劍是雷火和血陽正面撞擊的剎那,李珣再度感受到了那犀利而霸道的劍氣,與之同時,他更能體會到,在完美交融的劍意、雷光之間,神劍靈光所起的巨大作用。
這己不是通靈神劍的主動配合可以解釋,這根本就是鐘隱在教明磯如何使劍。
李珣此時并不輕松,雖然半生不熟的毒靈血陽法威力卓著。但在靈犀劍意的催發(fā)下,寂滅雷光仍有突破屏障,直擊要害的威脅。血核在雷光潛勁轟擊下,正微微顫動,受此刺激,他一直壓制的兇戾之氣,隱約有反噬的跡象。
便在此刻,龍紋印劍化芒飛至。
李珣嘿了一聲,暗色血陽毒焰蒸騰,便要先發(fā)力震開明磯,再擋住這來勢洶洶的劍芒。
哪知陡然發(fā)力之下,對面強絕的阻力突然變得空空落落,毒焰血光一路勢如破竹,轉(zhuǎn)眼轟到了明磯身前。
李珣初時還以為明磯用了什么卸力的法子,可馬上就知道不對。
明鞏分明是毫無準備。
她根本就不明白,為什么前一刻仍威勢驚人的寂滅雷光,突然就灰飛煙火。消失得無影無蹤。
毒焰撲面而來,明磯幾乎以為自己的皮膚已被火焰燒得化了。
危機時刻,千錘百煉的戰(zhàn)斗本能救了她,精純的真息如腿風般噴發(fā),將毒焰擋了一擋。
利用這一空隙,明鞏不假思索地用出了「青煙障」的劍訣,劍影層迭,抵御毒火,同時向后飛退。
也就是這么一緩的工夫,李殉也反應(yīng)了過來。他不假思索,立時扭轉(zhuǎn)毒焰的沖擊方向,暗色血日在虛空中拉出一條扭曲的軌跡,強行轉(zhuǎn)換方向,與龍紋印劍撞在一起。
虛空猛發(fā)震蕩,暗色血日被一劍刺中最核心處,外殼陡然塌陷,火光劇烈扭曲中,先漲出一圈光暈,隨即使爆炸開來。
滔天毒焰四面濺射,籠罩了里許方圓的空間。無論是李殉還是明磯,都被毒焰滅頂。
李珣嗆出小口鮮血,身形向后飄移,而幽一則與他身形交錯而過。破開毒焰壁障,一拳轟中龍紋印劍。
錚然鳴響中,飛劍劍芒倏暗,繼而倒飛回去。與之同時,另一邊,明鞏劍氣護體,沖出了火海,應(yīng)該沒有大礙。
然而,李珣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此時火海之外,明心劍宗的大隊人馬終于趕到。
一馬當先的,便是清虛等兒位長老,后面還有洛南川領(lǐng)著二代弟子中的精銳,明心劍宗七八成的高手,己集聚在此。
難道今日真的要殺出去
等等,這感覺……
李珣停下了一切動作,就這么站在毒焰火海中,皺眉感應(yīng)。
這里修士雖多,但絕無一人能有李殉這般超卓的靈覺。此時此刻,他便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尖針般的危機感,在身周環(huán)繞不去,正用最激烈的方式,向他發(fā)出了警告。
他突然明白,感覺為何發(fā)生了變化。
神劍靈光消失了。
自他進入護山禁法范圍內(nèi),神劍靈光便如附骨之蛆,死鎖在他身上,并利用某種玄妙的方式,幫助明鞏。驅(qū)動周邊禁法,有形無形之中,都給他極大的壓力。偏在此刻,這玩意兒不見了,好像之前所承受的一切,全都是他的幻覺。
李珣卻沒有半分歡喜。他忽然閉起眼睛,側(cè)耳傾聽。
千山萬壑之后,一波震蕩正連接連霞七十二峰所有的示警機關(guān)。以最大幅度擴散開來。
僅僅數(shù)息之后。隱約的鐘聲橫跨千里之距,穿透空間,吹蕩過來。一波未消,一波又起,接下來便是幾十層音浪層迭趕至,將遼遠渾厚的鐘聲碾成了最急促的鼓點。
一時間,包括李殉在內(nèi),人人為之色變。
「垂天鐘!止觀峰上敲響了垂天鐘!」
稍遲一線。遠方夜空中,兒十道傳訊飛劍如流星墜地般迫近。訊息己經(jīng)不再用神識留存,而是直接在半空中炸響
「賊人突入未明觀,搶走了斬空神劍!賊人搶走了斬空神劍日!」
李珣從口鼻間吸進的涼氣還未入腹,便被生生砍斷在喉嚨里而。
他猛回頭,望向西南,只是目光的極至,也只是黯沉的夜空,還有微弱的兩三顆星點。
不知為何,看著那永無盡頭的夜空。李珣只覺得冰雪般的寒氣從頭頂慢慢下沉。凍住腦髓脊柱、五臟六腑,直到腳底,恍惚中,便連腳下的空氣都結(jié)了冰,沒有一絲暖氣。
這種感覺,轉(zhuǎn)眼便成了現(xiàn)實!
視線、感知莫能及的遙遠距離之外,一縷冰寒跨空而至。初極是微弱,似乎隨時都能消融在夜風里,而眨眼之后,寒意便近乎無限地提升,最終化為冷澈入骨的劍氣,隔空斷月,奔襲而來。
六月的連霞山,瞬問掉進了數(shù)九寒冬。(電腦閱讀www..com)
方圓里許的毒焰火海,就那么突兀地熄滅,連絲火星都沒剩下,顯出其中木立的李殉來。
清溟手上不自覺加力,緊握劍柄,一貫平靜穩(wěn)重的面容,也被驚訝扯脫了形。
他遙望西南,半晌仍不敢相信:「斬空神劍……六師弟?」
只有像清溟這樣親眼見識過鐘隱出手的人,才能感受到冷撤劍氣之下。含蘊的熟悉氣息,與己身記憶完全重合,沒有絲毫差別。
那活脫脫就是鐘隱再世
理智告訴他,鐘隱已經(jīng)飛升,不可能再回到此界,這波劍氣,應(yīng)該是「賊人」催動斬空神劍,激發(fā)鐘隱殘余氣息所致。
可是他怎么也無法理解。又是何方「賊人」竟能如此順利地搶奪神劍,且將神劍之威酣暢淋漓地發(fā)揮出來。
神劍通靈,既然通靈,又怎會從賊?
青溟的思緒有些混亂。
這種悄況下。血魔什么的反倒是無足輕重,這從在場諸修士的態(tài)度就能看出來。
沒有人再去注意包圍圈里的血魔,大伙兒都扭過頭去,帶著濃重的不安,遙望止觀峰方向。
被忽視應(yīng)該算是件好事,可李珣卻沒法慶祝。他的身體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值硬,刺骨的寒意從外到內(nèi),將他整個淹沒,甚至連思考都非常困難,心念的轉(zhuǎn)動比平常時慢了上百倍
「這劍氣,分明就是沖我來的!j遲滯了片刻。李殉又明白過來:「青吟回到連霞山,就是這個目的?!?
在呼吸被劍氣強壓斷絕之前,他腦子只剩下了唯一一個念頭:「我在等死嗎?」
這沉沉的念頭,便如同一柄巨大的鐵錘,從高空墜下,猛砸在李殉心竅之外
厚厚的冰層上,當場轟開了不可彌補的長長裂隙,而從中噴涌出來的,則是比巖漿還要熾熱的殺意。
李珣身心俱震,搖蕩的心竅像是個漏斗,將雜念迅速沉淀。血影妖身天然積蓄的兇戾毒火,則與翻上來的殺意融為一體,不斷提純,生成一點近乎本能的「靈識」。而其妖魔之軀,便由此靈識驅(qū)動。渾融如一外力不可動搖。
虛空中的劍氣再攀一個層級,澎湃奔流,掃蕩寰宇,其威勢足以將擋在前面的一切阻礙碾成粉碎。
只是,任劍氣汪洋,起落潮涌。李殉便是海而上騰起的紅日。固然有升有降。又與大海何干?
而此刻,幽一無聲無息地移過來,護在他身邊。二者氣息交融,被李珣心中純粹的靈識催動,灼熱的殺氣到了極致,反轉(zhuǎn)為陰森冰寒,隱然已能與那遙空劍氣相抗衡。
雙方在虛空中一觸,遙空劍氣似乎沒有對峙的打算,竟是如退潮般遠去。
此消彼長之下,李殉這邊氣勢猛漲,分不出寒熱質(zhì)性的氣息稍一波動,便使得清溟以下諸修士,身心為之栗然。
「嘿嘿,鐘隱遺毒不淺……」(電腦閱讀www.1m)
李珣競還能笑得出來,只是在心中沒有絲毫喜悅之意。在笑音消散之前。他的身形陡然前沖,只一步,便化為朦朧血影,旋扯成暗淡的虹光,深烙進夜空里去。
從他起步到脫身,場中近二十位明心劍宗修士,竟沒有一個能反應(yīng)過來的。
待李詢遠去,有幾個想動身去追,又被清溟搖頭阻止:「血魔之事,先放在一邊。六師弟遺下的斬空劍被奪,才是最要緊之事?!?
這里除了清溟之外。便以清虛為長。他聽了清溟的話。長眉皺緊,道:「血魔在這個關(guān)節(jié)現(xiàn)身,恐怕和搶劍的賊人脫不了千系。」
「雖有干系。卻未必是同謀。j清溟再次搖頭,示意明磯將先前的事情講來。
明磯口舌伶俐,三兩句便將此中詳情說盡。
只是諸事懸疑,其中內(nèi)情太過微妙,又悖于常理,諸修士聽了,反而更胡涂了。
「照此說來,搶劍的賊人,應(yīng)該就是血魔追擊的那個。他們間若有仇怨,天大地大,何處不能解決,非要到連霞山來?而搶劍的賊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上止觀峰……」
清虛找出幾個難以理解的關(guān)節(jié),其他人大多也有類似的問題,只是各人都有各自的猜測,人多心雜,反而會造成障礙。
清溟不愿徒亂人心,便干脆跳過這些疑問,直接布置道:「多想無益。賊人雖是行蹤詭異,我們這邊也應(yīng)盡盡人事。
「南川,你安排師弟妹各領(lǐng)弟子,四面追索,一旦發(fā)現(xiàn),立時飛劍回報。我與諸長老坐鎮(zhèn)主峰,隨時支持。若能在連霞山脈中追回寶劍自然最好,若不能,我們再回來商議?!?
他的安排最是穩(wěn)妥,當下以洛南川為首,諸修士都是凜然聽命。
清溟略一點頭,正要讓他們各自行事,忽又想起一件事來:「通玄界正值多事之秋,宗門護山禁法乃是極重要的,斬空劍乃是鎮(zhèn)守陣眼的關(guān)鍵,如今丟失,這里便有了極大的破綻……明磯,飛劍傳訊給靈竹,讓他立刻回山,修補禁法?!?
明磯應(yīng)了一聲。隨即便想到。今日與血魔交戰(zhàn)。多虧了護山禁法的梢妙,自己才得以全身而退,等他回來,還要道一聲謝呢。
只是與那血魔交戰(zhàn)。有些事情……
她秀眉維起,看著手中四尺長劍,一時間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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