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水蝶蘭卻不領(lǐng)情,她目光掃過周圍的環(huán)境,皺眉傳音道:這是什么鬼地方?
她這么說也是有緣由的,湖水雖然清澈,但入目的景致卻不是太美好。尤其是湖底那一片極寬廣的礁石群,烏黑錯雜,便如同千百只異獸伏在水下,攪亂了本來平緩移動的水流。
這可是藏身修養(yǎng)的好地方!李珣咧嘴一笑道:妳看這湖底地勢,如此錯綜復(fù)雜,如果我們藏身其中,稍微布置一下,有誰能發(fā)現(xiàn)我們的蹤跡?
水蝶蘭聞略有些心動。
在黑暗的湖底,這一片礁石群一眼看不到邊,若施以胎息之術(shù),別說藏兩個人,便是上百個,也綽綽有余。
只是,百鬼能有這么好的心思?
看起來,你對這里很熟悉……
是啊。這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好的退路,如今拿出來,與水仙子共享。正如仙子所說,此刻的局勢,只有我們齊心協(xié)力,才有可為。只是先前多有冒犯,這便等于是在下的賠禮吧。
水蝶蘭神情微妙,顯然還有顧忌。
李珣則正色道: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隱秘之處,若仙子還不相信,所謂齊心協(xié)力又從何談起?
他話中之意,水蝶蘭自然清楚明白。
其實,也就在他努力說服之際,水蝶蘭已用神念將湖底掃描了一遍,確認其中并沒有什么異樣的氣機波動,又想到自己的諸多手段,終于還是點頭同意。
好……不過,男女授受不親,離我遠些!
李珣被這個理由逗笑,卻極大方地道:這么寬敞的地方,沒問題!
飛天猿魔蹲在一處焦枯的大樹上,猴眼翻動,掃視周圍??瓷先ナ菍⒅車h(huán)境盡入眼中,其實他卻沒有放上半點兒的心思。
他的心思完全都放在了數(shù)十丈外,那片枝葉掩映下,粉紅帳內(nèi)。黑暗的天色下,那粉帳燭影實在是勾人得緊!
看著這樣旖旎的景致,猿魔的心情是近些年來少有的放松。
這次以五宗聯(lián)盟雷霆萬鈞的手段,實在成功之至。
以實力論,干元先生的修為在東南林海眾修士中,當是首屈一指,然而,在陰狠的布置之下,仍然飲恨身亡;就算他保住了靈識,能以秘法轉(zhuǎn)世重修,那也是數(shù)百年后的事了。
有惕無咎作為前車之鑒,先前還準備搶些邊角料的朱勾宗,很明智地全線退出。剩下那些還抱持著僥幸心理的小貓三兩只,看來也成不了什么氣候。
可想而知,那蕭重子必然也是手到擒來,他五年前的失誤,也就可以藉此而彌補過來。
現(xiàn)在,正是放松之時??!
暗中咽了一口唾沫,帳中兩位美人,都可說是天香國色,尤其是她們還在干那種勾當……
他老袁不是不吃腥的的貓,心中自然也是癢癢的,只是,**妃子他是不敢想了,那女人堪稱是第一宇內(nèi)采補妙手,別說是他,就是宗主親至,恐怕也不敢輕易嘗試。
不過,另外一個,他老袁吃不到頭啖湯,排隊等著總還成吧!現(xiàn)在五宗同盟,任**妃子如何專橫,也不能霸著美人兒不放,總要給些面子的……傳說那女修可是曾被陰散人親自操練過的,想必功夫也是不錯!
嘿嘿一笑,他瞇起眼睛,正要歇上一會兒,后方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只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元難那個倒霉蛋。
袁老三!給我?guī)讉€人手!
不知怎么回事兒,元難的嗓音有些失真。他回頭看去,見元難已呈青灰色的丑臉上,已扭曲得不成樣子。
心中一奇,他翻身跳下樹來:哎?怎么了?
元敕死了!
死了?宋元敕?猿魔的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
宋元敕這人他是知道,雖說修為差些,但為人謹慎,頗有智計,十分了得。這樣的人,竟然在無聲無息間被殺……
誰干的?
必是百鬼與水蝶蘭那對狗男女!
元難心中恨極,偏又重傷未愈,有心無力,只能恨恨道:五日前就是他們連手偷襲,使元晞他們罹難。今日元敕內(nèi)臟被幽明陰火燒毀,后腦致死處雖沒有什么特殊法訣的痕跡,但看那狠辣的手法,出手者必是水蝶蘭無疑!
百鬼?水蝶蘭?他們怎么會攪到一塊兒去?水蝶蘭那女人性子怪得很,沒有人敢輕易招惹,百鬼那小子憑什么?
他沉吟了一下,猴臉上的氣色也難看起來。
麻煩了!俺宗主曾說過,這水蝶蘭可說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女殺手,其逆影遁法,兼兩家之長,又似別有傳承,速度、詭變均當是首屈一指,如果她一門心思與咱們捉迷藏,偏又在關(guān)鍵時候給咱們來上一記,那么,嘿……
他腦子轉(zhuǎn)得極快,立時就召來手下弟子,準備整合防衛(wèi)手段。
便在這時,有人回報說,水蝶蘭與百鬼正依托地下暗河,亡命逃竄。
亡命?逃竄?
這個荒唐的形容,讓飛天猿魔和元難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天底下最出色的女殺手,又怎么會和這種字眼兒聯(lián)在一起?
但這種消息雖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
飛天猿魔當機立斷:正好這邊時辰差不多了,俺親自帶隊,叫上腐骨那老殺才,便是水蝶蘭玩什么手段,咱也不懼她!
這邊話剛說完,天空忽地一暗─雖然黑夜中這種變化極不明顯,但兩人感應(yīng)靈敏,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這種變化。
他們仰頭看天,卻見天上月暗星稀,層層水霧正自叢林中蒸騰而上,漸漸彌蓋天地。
怎么突然變熱了?元難重傷在身,對外界的氣溫變化也就更加敏感。他在臉上抹了一把,已是薄薄的一層油汗。
猿魔聳聳鼻子,猴臉皺起:這不像是起霧,倒有點兒像蒸籠……娘的,怎么回事?
話音方落,妖雷古剎方向便傳來了呼聲:封禁破了!封禁破了!
兩人聞聲都是一怔,緊接著,猿魔便怪叫一聲,一頭撞進了愈來愈濃密的霧氣中,不見了蹤影。
元難本能地想提氣跟上,卻引來了一陣逆氣的嗆咳,他心中大罵飛天猴兒不是東西,但也沒辦法,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追了上去。
猿魔三跳兩跳,便到了古剎廢墟之前,眼見便要踏入,他猛然止步,猴眼掃視,前方虛空中,已經(jīng)被高溫蒸炙得扭曲起來,乍一看去,倒像是到了火山口上。
詭異的是,這熱力凝而不散,一步之遙,便再沒有感覺,倒似有一堵無形的墻壁擋著似的。
先天火竅噴發(fā)了?
正是如此。一人從側(cè)面轉(zhuǎn)出來,接上話頭:十三個地火竅穴已經(jīng)全部打開,地脈融匯,水火相激,反應(yīng)強烈得很,恐怕這片叢林,數(shù)日之后,便要成為那云夢之澤了!
說話的人身材高瘦,一身氣息凌厲得很,背上斜披的長柄鐵劍極為醒目,正是天妖劍宗的勾魂殘劍齊勿生。
他是天妖劍宗里,僅在宗主七修尊者之下的第一號人物,生性高傲,又好戰(zhàn)嗜殺,向來不與人合群。先前在圍殺惕無咎之時,飛天猿魔、腐骨童子都參與偷襲,他卻僅只截殺了天行健宗援手的弟子,其個性之孤僻,體現(xiàn)無遺。
而此時,他難得地多話,顯然心情著實不錯。
猿魔怪笑一聲,還未說話,不遠處便又有笑聲悠悠而來:真是難得,便連齊鐵劍也能有詩情畫意的興致,就憑著這一條,此次老天爺也要多眷顧我們一時片刻!
無論是猿魔還是腐骨,聽到這笑聲,臉上神情都略有訕訕。兩人扭過頭去,齊齊叫了一聲:莫宗主!
來的正是五邪宗聯(lián)盟在東南林海的最高主事人,極樂宗宗主**妃子。她本名姓莫,故而猿魔兩人如此稱呼她。
身為以男女之事聞名遐邇的極樂宗宗主,**妃子的名號,總是使人的念頭停留在那個方向。然而,單從外表上看,人們卻很難將她歸類于蕩婦**之流。
她上身為湖水綠的絲衣錯縷小褂,綴有同色飄帶,下為白色的綾羅金絲裙,腰際束以紋飾復(fù)雜的精巧玉帶,頭梳高髻,卻僅以一根碧玉釵綰住,一身打扮華貴端莊,沒有半點兒風流放蕩的味道。
且她皮膚白嫩似玉,五官精巧,尤其是那雙顧盼神飛的眼眸,在她淡淡笑來之時,從容隨意,自有一番篤定端莊的上位之威。
只是,人們也不會忽略,在她玉頰之上,那一團尚未消去的暈紅,令人止不住想起,剛剛在粉紅帳中的風流韻事。
她步姿端莊,卻略顯慵懶,在身邊另一位嫵媚佳人的扶持下,長裙委地,拖邐前來,令兩個尚未吃著腥的老貓心中火苗熊熊,卻是干看不敢下嘴,越發(fā)地心癢難熬。
身邊伸臂供她扶持的嫵媚佳人,則正是從剛從死亡在線掙扎回來的奼陰劫女。
她雖然也是極出眾的美人兒,但還是缺乏那種一望就能使神思出竅的妖異特質(zhì)。此時,便也只有淪為綠葉,映襯花容。
**妃子走到近前,展顏一笑:地火之竅既開,下一個封禁所在,應(yīng)該就能探出來了。只是不知烏吉大師推演得如何了?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大笑著從蒸騰的熱氣中走出來。
莫宗主放心,此刻我已經(jīng)有了十成把握,另一處封禁之地離此不遠,我們現(xiàn)在前去如何?
這人一身緇衣,頭上光光,像個和尚,但說話倒比猿魔他們更隨意些。
**妃子也不惱,只是微笑道:那是自然,烏吉大師破解禁制,確實勞苦功高……咦,腐骨老兒,你做什么?
**妃子指的,是從烏吉和尚身后轉(zhuǎn)出來的腐骨童子。
這腐骨雖號童子,外表也像個天真無害的道僮,但他修道時日卻早已超過千年,是毒隱宗最了得的傳毒使之一,其手段之狠辣,心腸之詭譎,在場的都有幾分忌憚。
借光,借光!腐骨童子抬頭嘻嘻一笑,嗓音細細的,嫩白的臉上更一派天真,但只要人們一見到他配戴的抹額上,指尖大小的碧玉頭骨綴飾,恐怕就要心生寒意,避之唯恐不及了。
就是在說話的空檔,那頭骨綴飾閃動出一抹冷冷的綠光。周圍誰不知這廝的德性,當下齊齊一驚,都向后退了半步。
猿魔性急,開口便罵:老孩兒,你沒事拿著毒物到處亂逛,作死?。?
腐骨卻也不惱,只是嘻嘻笑道:抱歉抱歉,見獵心喜。難得有這么精純的先天火竅,就地煉制了些新玩意兒,莫怪莫怪!
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指尖挑著一點兒紫紅色的粉末,放在鼻下,輕輕一嗅,嫩白的臉上立時顯出一酡紅暈,倒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好極好極,這藥性出來十成十……這火竅,我要了!
旁邊眾人看了更是心中發(fā)寒,能讓腐骨童子有如此醉意的毒物,說是能赤地千里也不為過。
當下眾人更是小心翼翼,誰也不敢和他爭去。
若能成功入主霧隱軒,這處火竅送與你也無妨!**妃子開口將眾人的注意力轉(zhuǎn)移過來:只是,這東南林海的局勢,殺了一個惕無咎,也未必被我們完全掌握,還要小心……
說著,她向元難臉上一瞥,別人還不怎的,但猿魔與元難心中都是一震,這才知道這女人就算是在帳中取樂,也沒有一刻漏聽了外界的變化。心中感覺,自然又有不同。
腐骨童子不知其中變故,只是嘻嘻笑道:只要守住了門戶,管他誰來!倒是那湖底禁制……和尚,沒有云霧石,那禁制真是碰不得?
烏吉和尚搖頭道:萬萬不能草率行事,禁法反制事小,若是毀了那處門戶,恐怕只有祖師重歸此界,才能開啟那霧隱軒了!
猿魔呲牙一笑:當真可惱!若是蕭重子知趣,早早送上門來也好,可若他在外面繞圈兒,這段日子可怎么熬過去?
這有何難?**妃子淺淺一笑:剛剛擒住的那位,雖說已非處子,但難得陰氣充盈,又是少有的陰極陽生之相。
若諸位有興趣,閑來無事時,欣賞把玩,也聊供一樂。
猿魔、烏吉、腐骨等對視一眼,都是撫掌大笑,對這個順水人情,自然笑納。
元難對此是可有可無,齊勿生則冷冷一哼,**妃子瞥他一眼,又輕描淡寫地加上一筆:若是哪個猴急的,不愿排號,也可以選我座下秀女。只是那些粗魯毛躁的手段,可要認準了人才是。
在場的人自然明白,這話其實是對齊勿生這不知憐香惜玉的變態(tài)說的,這更是火上澆油,在眾人肆意的狂笑中,連齊勿生的冷臉,都有解凍的跡象。
**妃子知道其勢已成,便在奼陰耳邊吩咐了一句,奼陰略一點頭,自去桃花帳中,親自抱著顧顰兒出來。
此時顧顰兒衣衫整潔,看不出剛剛在帳中發(fā)生了什么。但越是這樣,在場的諸人便越是著意尋找那事件的蛛絲馬跡。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她眼角殘存的淚痕、俏臉上未消的紅暈,又或是數(shù)根逸出發(fā)髻的發(fā)絲、領(lǐng)口細微的折痕,都能使人聯(lián)想到那**入骨的情景。
猿魔的呼吸已經(jīng)有些粗重了。
奼陰十分了解他的稟性,淺淺一笑,身子向他那邊湊近了一些,對猿魔來說,顧顰兒已觸手可及。
這送上門來的尤物,猿魔又怎能忍得住,他怪笑一聲,伸出手去,然而奼陰嬌軀一轉(zhuǎn),讓他的毛手差之毫厘地從顧顰兒臉前擦過,再度引發(fā)了一陣哄笑。
顧顰兒身上受制,連根指頭也動彈不得,然而,面對這情景,她眸光中卻沒有半分波動,有的只是令人疑惑的迷離幽深,使人一見難忘。
這小娘兒們挺怪,不過,有意思!
猿魔的話幾乎代表了在場所有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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