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如玉的臉頰上,也飛出了兩朵紅云,美艷不可方物。
李珣看得呆了。
也在此時,他心中一道電光閃過,將那最后一層迷霧劈得粉碎,這是種什么感覺,他想,他已經(jīng)明白了!
主宰!全身心的主宰!
也只有在這位清麗動人的妃子面前,他,李珣,才能真正地感受到,身為男人,那不可或缺的主宰欲和成就感!
只有面對她,李珣才敢輕狂,才敢放肆,才敢逼酒,才敢調戲!換了另一個人,便是美色絕不在其之下,像青吟、像明璣、像陰散人,他敢嗎?
李珣之于秦妃,正如陰散人之于李珣,都是強大的不可抗拒的主宰者!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再沒有其他的選擇!
只有在秦妃身上,李珣才能找到自己的價值!
只要他愿意,這個女人,美色毫不遜色于陰散人,卻柔弱了億萬倍的女人,便是他的!
完全的屬于他的!
這個念頭比任何時候都要明晰,它便是一團在黑暗中搖曳的鬼火,看上去陰寒詭譎,充滿著腐尸的臭氣,可卻有著能穿透人靈魂的力量。那溫溫的,又涼涼的熱量,勢如破竹,直下他的心底深處。
李珣的呼吸粗重起來。
此時,亭中只剩下了他們兩人,溫酒等事宜,也自動地轉為秦妃負責。李珣不得不佩服這位柔弱的女人,在“后援”已經(jīng)的情形下,她的膽色,或者說,是對命運天數(shù)的從容淡定,足以羞煞世間男兒。
一時間,整個亭內,只剩下了水開的“咕咕”聲,還有酒水傾注時的微響。
秦妃專心致志地溫酒,李珣則專心致志地觀賞美人。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xù)到酒水溫開。
秦妃低眉斂目,根本不看李珣,只是伸手拿出酒盅,另一手持袖,起身為李珣斟滿一杯,玉人灑落銀星千點,這姿態(tài)亦是美極。李珣的喉頭蠕動一下,伸手舉杯,一飲而盡。
再斟再飲,如是數(shù)輪。
黃梅酒味甘不醇,原本是醉不得人的,但李珣卻非要喝醉不可!結果在第五杯的時候,他便如愿了。
他伸手去拿酒杯的時候,就那么微帶著些恍惚地一錯,手掌便不是拿在酒杯上,而是抓著了秦妃的手指。
兩個人同時一震。
秦妃想要縮手,卻哪還抽得動?反而被李珣趁此機會,手掌一個開合間,便將她整只纖手都納入了掌握之中。
至此,亭內仍然是沒有半點兒人聲,這一幕情形,便像是一部啞劇,在靜寂中上演。
感受著掌心內那清涼柔潤的觸感,李珣覺得整個身子都要酥了,毛發(fā)便是泡在了熱酒湯里,十萬八千的毛孔盡數(shù)打開,吞吐的都是飄飄然的香氣。
他手上的力更大了,甚至想將這只手融化在自己的手中!
恍惚間,他想到了陰散人對秦妃的評價——絕代尤物!只是掌指的接觸,便足以銷魂,陰散人的評價,是何等的貼切!
他抬眼看秦妃的面容,只見她眼中珠光盈盈,顯然驚懼委屈已到了極點。便是這樣,她仍然抿著嘴唇,強忍著不掉下淚來,努力地要將手掌抽出來。
這既柔弱又倔強的神情,比什么火油都要厲害,李珣腦中“轟”地一響,胸腹間整個地著了火,然后,又將全身都吞噬了進去。
亭外隱約傳來了些驚叫聲,但他卻充耳不聞。他猛地站起身來,仍不松手,而是繞過亭中石桌,繼而用力一扯,秦妃纖弱的身子,卻怎能抵得???低呼聲中,她香軟的身體,便被扯進了李珣懷中。
溫香軟玉,不外如是!
李珣低眼,看著懷中瑟瑟發(fā)抖的美人,心中快意,實是難以表!
秦妃終于開口,聲音卻顫抖得不成樣子:“真人,使不得……”
李珣體內妖火幾次漲落,連嗓子都迫得啞了,聞低著嗓子嘿笑:“國師使得,為何我使不得?”
秦妃的身體猛地僵住,隨即,便整個地軟化下來,顫抖卻愈發(fā)地劇烈,兩人這般親密接觸,她的每一點變化,都會被李珣直接感受,這樣下來,李珣更是連抽涼氣,幾已不可自制。
事已至此,他再不多,低下頭去,狠狠地吻上了美人微微開啟的櫻唇。
秦妃嚶嚀一聲,緊繃的身子霎那間軟了下去,珠淚終于再忍不住,自鬢角處垂落下去。
唇分,李珣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猛地發(fā)力,將秦妃打橫抱了起來,直踏出亭去。
亭外,杏兒等幾個宮女太監(jiān)早嚇得傻了,見李珣出亭,杏兒竟被驚得癱倒在地上,李珣終于忍不住,放聲狂笑,笑聲中,他懷抱美人,直入內堂。
在李珣達到人生第一個高潮的時候,他腦子想到的,竟然是這樣的念頭:
“這蘭麝院,起得倒是極妙!”
蘭麝細香聞喘息,綺羅纖縷見肌膚,此時還恨薄情無?
他或許沒有艷詞作者的溫情脈脈,但那種男人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卻是更勝一籌!
或許,只是一時的沖動,不能作為他慣常行事的參照,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已成為不容更改的客觀存在:
老子上了皇帝的女人!
這是一個非常奇特的認知,這認知就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巨物,將他心中巨大的縫隙,轉眼間填得不露半點兒痕跡,而且還有愈脹愈大,永無止境的趨勢!
不管那隆慶老兒如何君臨萬邦,統(tǒng)率黎民,在他李珣的眼中看來,也不過就是個戴了綠帽的老烏龜!所謂九五之尊,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不但他的女人讓我上了,就是他自己,也要仰我的鼻息,像個小丑一樣,在重重的謊中掙命!
人間界的第一人,就這樣被他踏在腳下!
秦妃像一只垂死的天鵝,在哀鳴聲伸長脖頸,隨即便軟軟地倒下,像是融化成了水,再動不了半個指頭。
李珣心中的自豪感再次無止境地膨脹開去。
在美人低低細細的喘息聲中,李珣下床,不緊不慢地著裝,直至他衣著整齊,才再一次地低頭下看,秦妃已經(jīng)累得睡了過去,她伏在床上,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背肌,上面仍殘留著點點歡好的痕跡。
她的眼角,尤有淚痕未干。
李珣心中一動,繼而抿起嘴,在臉上刻下了兩道深痕。同樣的,這突然映入眼簾的淚痕,不自覺間,就在他心中烙下了極深的印記,這印象在心中發(fā)酵,卻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覺得心中的快意似是回落了一些,不過,很快的,這小小的沉郁,便被甩了出去。他一振袍袖,轉身出屋。
屋外太監(jiān)宮女都嚇得魂不附體,見了李珣,都只是叩頭求饒而已。這也合情合理,畢竟萬一事發(fā)了,李珣這“活神仙”未必怎樣,但他們這些奴才,卻是必死無疑。
他們能有這樣的自覺,倒省了李珣的心力。
便在這些太監(jiān)宮女的叩頭聲中,李珣踏出了蘭麝院的大門。他沒有去想這事情的后果如何,不是他心思不到,而是……
在這人間,便是事情有了變化,又能奈他何?
想到這里,李珣再也忍耐不住,放聲長笑,笑聲在禁宮之內四處回蕩,驚起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聲。
時間推后了半個時辰,福王府,書房內。
李信就著燭光,看著由外省送來的信件。這人世間人心難測,尤其是這那樣在官場上廝混的東西,一個個心生七竅,八面玲瓏,便是寫的信,也在字里行間,抹了一層油星!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們耍了去,事關重大,他也不敢輕忽。
看得久了,眼前便有些昏花,他微皺眉頭,換了個角度,正準備再看時,外間有人敲門。他應了一聲,不一會兒,李琮便走了進來,低低地叫了一聲“父王”。
李信放下信件,看著李琮在燈火下陰晴不定的臉色,心中暗嘆一口氣,淡淡地道:“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父王,王兄他……”李琮有意地頓了頓,且不出預料地看到了李信臉上極是注意的神情,他暗地里咬了咬牙,繼續(xù)說了下去:“王兄在宮里,似是惹了些事非!”
李信眉頭打了個結:“事非?說下去!”
李琮接著往下說:“半個時辰前,宮中的侍衛(wèi)聽到王兄在宮中大笑,整個皇城均清晰可聞!傳說,還驚了皇帝!”
李信輕“哦”了一聲,顯是被這個莫名其妙的消息給迷惑了,李琮觀察著他的神情,忽又前傾身子,把聲音壓低了下去:“據(jù)一個在附近的侍衛(wèi)講,王兄今天下午在‘蘭麝院’呆了將近四個時辰!天黑得透了才出來,那里的宮女太監(jiān),都極是緊張!而且,王兄也是在出來之后,才發(fā)笑的!”
李信的目光驀地定住,良久之后,才恢復轉動。他將目光在兒子身上一轉,語氣依然平淡:“你……以為如何?”
李琮怔了怔,他想不到李信會把問題拋回來,但他反應還是較快的,頓了頓,便答道:“王兄并不像對女色感興趣的人,只是,傳中,秦妃有傾國傾城之姿,容光為后宮第一……”
他繞一圈,還是將視線定在了女色上面。李信看這他這個小兒子,心中微有些失望。這孩子聰明有余,但眼光總是差了少許,且從未出府歷練,視界便狹窄許多,將來,未必能夠擔得起大梁??!
心中雖這樣想,臉上卻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提點道:“不管是否與女色有關,琮兒,你王兄在皇城里放聲大笑,旁若無人,你就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李琮不是笨蛋,李信的話說得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當即順著李信的意思說了出來:“王兄必有所恃!那國師的勢力,已經(jīng)這么大了嗎?”
李信微微點頭,旋又搖頭:“勢力?怕是神通吧!嘿,神通廣大!”
李琮又一次低下了頭去,不讓自己有些失色的面孔暴露在父親眼前。這位突然跳出的王兄,已經(jīng)不再是理論上的威脅了,而是確確實實地以他神秘莫測的力量,在李信心中,占據(jù)了一個極重要的位置。
而最可怕的是,直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摸不清這位兄長心中,最深層的欲望,究竟是什么!
看不透的人,才最可怕!
李信的話音將他從瞬間的迷茫中拉了出來,他只聽道了一句話:“明日,你再去國師府,請你王兄,來此一會!”
也許連李信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說關于李珣的話題的時候,無意識地加了一個“請”字。
李琮卻聽到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