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麻袋有的都累起了五六層高,可以看到底下堆積了好幾層。免費(fèi)小說在線閱讀因為掙扎,很多骸骨的手腳都露在了外面,但是他們終究沒有能逃出那堅韌鐵絲的束縛,全部死在了這里。很多尸體都呈現(xiàn)出自然陰干的狀態(tài),表情痛苦,令人不忍細(xì)看。我們嘗試搬動一些麻袋,那些鐵絲都絞在了一起,陳落戶非常害怕,都嚇的都沒了譜,要不是來時放過尿,我估計他都會尿褲子。倒是那個裴青,一直都沒怎么說話,表情很鎮(zhèn)定。我們都下了錨,副班長跳著爬過幾塊巖石查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再往里有很長一段都是這樣的情況,這樣的尸體恐怕沒有一千也有七八百。這里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萬人坑。搞地質(zhì)勘探不是沒有膽小鬼,死人確實是不常遇見的。一下字看到這么多,確實有點發(fā)寒。我們幾個人一合計,感覺這些人肯定是日軍當(dāng)年抓來的勞工,當(dāng)年運(yùn)送一架重型戰(zhàn)斗機(jī)的零件,需要大量的勞力,這樣的地勢下,沒有比人更靈便的運(yùn)輸工具了。當(dāng)時的情況如此機(jī)密,這些人最后被這種方式滅口了。這種令人發(fā)指的暴行,放在日本人身上,卻再平常不過。不過我們都感覺到奇怪,為什么尸體會被堆砌在這里,這些“尸體麻袋”不可能有其他用處,肯定是被當(dāng)成緩沖包,應(yīng)該會用在爆破的地方,難道,日本人在這里進(jìn)行過爆破?我想到這些坍塌的巨石,難道這些巨石碎裂落下來的地質(zhì)坍塌是日本人人為制造的?但是我們看了一圈,四周完全沒有這種痕跡,裴青也說,在石頭縫隙的深處,可以看到下面水流中的石頭邊緣非常光滑,這樣的水磨程度,沒有幾萬年沖刷是沖不出來的,這里肯定是非常久之前的地質(zhì)坍塌現(xiàn)場。同樣,這種地方也不適合任何的爆破作業(yè),否則容易引起巖層的連鎖反應(yīng),而且這些緩沖包堆積的方式很混亂,好像是廢棄在了這里。難道這些是多出來的嗎?不是當(dāng)事人,實在很難想到日本鬼子的詭異想法。這也讓我們更加感覺到奇怪,他們到底在這個洞的盡頭做什么事情?皮筏子無法使用,使得我們章法大亂。副班長讓工程兵收起所有的裝備,我們也分擔(dān)了很大的一部分,因為皮筏子放氣之后非常的重,搞完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負(fù)重根本就是超出想象的。我們開始徒步跋涉,扶著石頭一塊巖石一塊巖石的前進(jìn),簡直是舉步維艱。走了才沒多久,我們就突然明白了日本人為什么要堆砌這些尸體在這里——他們竟然是在填路。這些尸體把這里的巨石和巨石之間的間隙都填滿了,這樣后面的人走的會快一點。我不禁一陣惡心,簡直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只覺得腳底像有芒刺在扎,只想快點通過這個區(qū)域。不過事與愿違,這里的路簡直難走得無法通過,每移動到下一塊石頭,需要花費(fèi)的精力和做一次特技差不多,而只要踩那些麻袋,肯定是整只腳陷下去,卡在鐵絲里,要剪斷鐵絲才能抽出來。我們咬緊牙關(guān)走了只有一公里多,花了近3個小時,那班長也累的到了極限了。在一次停下來之后,所有的人都站不起來了,王四川就喘著氣對我道:“老吳,這個進(jìn)度,咱們可能要在萬人坑里過夜了?!蓖跛拇ㄕf的沒錯,這前面一片黑暗,不知道有多長的距離,我們也不可能再花3個小時爬回去。我和副班長對視一眼,心說這也沒有辦法了,有一百個不愿意也得硬著頭皮在這里休息了。于是我道:“過就過唄,這些都是咱們的同胞,他們死了這么久也沒個安靜,咱們就當(dāng)給他們守個夜,有什么不可以的?”沒想還沒說完,陳落戶立即不同意:“餓反對。”我有點意外,問他道:“那你說怎么辦?”“餓認(rèn)為餓們應(yīng)該繼續(xù)往前,出了這地方在休息,因為咧,在這種地方肯定休息不好?!彼?。我哭笑不得,王四川挖苦道:“誰休息不好?這兒恐怕就你一個人休息不好,哎,落戶,你該不是怕這兒有鬼?”陳落戶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立即道:“餓就是害怕,怎么遭咧,餓娘懷我六個月就生了,先天不足,天生膽子小,這能怨餓嗎?而且膽子小不妨礙給祖國作貢獻(xiàn)啊,你們誰要笑話餓就是埋汰同志咧。”王四川和我對視一眼,也拿他沒辦法,我道:“鬼神都是迷信之說,巖石是一種物質(zhì),尸體也是一種物質(zhì),你把這些都當(dāng)成石頭就行了,沒什么好怕的。況且,我估計再走一天也走不出這兒,咱們耗不起那體力?!标惵鋺舻溃骸扒懊婧诠韭∵说?,你怎么知道,說不定再走十五分鐘就出去了。”我想了想,倒也有些道理,如果能不睡在這里,我也不想硬著頭皮充大膽。這時候裴青道:“不用爭了,你們聽聲音,前面的水聲很平穩(wěn),說明水勢沒有大的變化,我估計即使我們已經(jīng)到達(dá)邊緣,也仍舊需要兩到三小時才能出去,因為隨著我們體力的衰竭,我們不可能有剛才那個強(qiáng)度的行進(jìn),這之后的路會越來越力不從心,再走下去是對效率的浪費(fèi)?!彼恼Z調(diào)不緊不慢,很有說服力,“在這里休息最明智,我贊成在這里過夜,但是我們可以縮短休息的時間?!蓖跛拇ㄊ钦鏌o所謂,他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立即道:“三票對一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蔽倚抡f裴青還真有一套,我倒也沒想到這一點,立即順著他道:“小裴是高才生,看問題和我們這些土包子不一樣,我也同意他的分析?!标惵鋺暨€想抗議,王四川做了幾個手勢,幾個當(dāng)兵的已經(jīng)把東西全放下了,陳落戶氣的要命,也沒了辦法,面色很難看。但是所有人都不理他了,我們開始四處尋找合適的宿營地,很快,找到了一塊干燥的板狀石頭。爬上去,工程兵整理出來一塊地方,我們在上面整頓,甩掉了那些裝備之后人輕松了很多。裴青帶著一個小兵就拿著簡易裝備往前去探路,說看看前面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如果一直下去全是如此,我們不得不丟棄裝備,不然有生之年都到不了目的地。我當(dāng)時也不以為意,都讓他小心點著,副班長就像電影里放的,對那小兵說——照顧好裴工!那小兵立正說是!我們約好如果有突發(fā)狀況,就讓他們鳴槍示警,兩個人就出發(fā)了。我們自己也有事情做,清理了底盤之后,點上火煮行軍飯吃。我們身上雖然都穿著雨披,但是全濕了,于是脫下來烤,我的睡袋自己從隊里帶上來,據(jù)說是抗美援朝時候繳獲的美軍物質(zhì),上面有u。s。的字母,我不是很愛干凈,一烤出來一股霉味,王四川趕緊讓我拿開。陳落戶生著悶氣,不理我們,我們也沒理他,我自顧自和王四川說說笑笑。當(dāng)時的人都這脾氣,反正隊伍的流動性很大,大家處得好就處,處的不好也不強(qiáng)求,反正項目結(jié)束后大家還要回各自的地方上,下次碰到指不定什么時候。行軍飯是壓縮的無水細(xì)糧,里面有鹽和糖,手指這么一塊一煮就是一鍋子,就是很難吃,有藥水的味道,不過也將就了。王四川去打水,往石頭下一看,看到黑色麻袋和鐵絲了,他說得,還是用自己帶的清水吧,最后兩個人湊了一壺來煮,然后打在洋盆里吃面糊。吃的時候,我心里琢磨這也不行啊,自己的水喝完了怎么辦,不過想想也煩,心說真到渴得沒命的時候,尿不也得喝,也不會挑剔了,最后索性懶的想了。吃完了飯裴青他們還沒回來,我們都點上了煙,我當(dāng)時抽的是恒大和哈爾濱的混裝,是自己拼的,王四川待遇或者說關(guān)系沒我好,抽阿爾巴尼亞,一角八的。我看部隊里抽不到好煙,都是白桿,就合計著遞給副班長一包恒大,不是騙人,當(dāng)時把他開心的臉都紅了。抽了幾口,我們都感覺到很不自在,幾個人話也沒有,就在哪里悶抽。說實話,我其實挺能理解陳落戶的,在某種程度上他其實比我們勇敢,他敢把自己的膽怯表現(xiàn)出來,其他人雖然沒他那么害怕,但是也不可能一點都沒感覺。特別是在那種地方吃飯,真的太難受了,我看得出這些人都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真的是如芒刺在背,總感覺四面八方都有人看著我,總要想轉(zhuǎn)頭去看,很快肩膀都硬了。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王四川讓我說幾個笑話調(diào)劑一下,以前老在勘探隊里待著,也有部隊的人協(xié)助,那些小兵經(jīng)常讓我說笑話,我現(xiàn)編了不少,王四川和我住的時候聽過,知道我有說故事的天賦。不過突然提出要講故事,感覺有點傻,一般情況下是先說工作,說啊說的,扯到一件事情上,把人先勾引住了,再說個笑話出來。這里的氣氛不適合說恐怖的故事。我當(dāng)時有一個保留節(jié)目,講一個地質(zhì)勘探隊員在云南和少數(shù)民族姑娘鬧笑話的故事,非常的逗樂,要情有情,要包袱有包袱罵我打算要么就這個得了。這些兵哥哥也不知道幾年沒見過女人,聽聽這個絕對能轉(zhuǎn)移注意力。我正琢磨著怎么提起話頭來,在這個時候,“啪啪啪!”一連串炸雷一樣的槍聲從遠(yuǎn)處傳來。那聲音極響,一下子我們?nèi)慷急牧似饋恚歉卑嚅L的到底是正規(guī)軍,把煙頭一扔一下抓起槍就往槍響的地方去了,下面幾個工程兵緊跟在后來。我們身手沒這么好,我一下子就落下了十幾米,王四川太笨重,沒多久一下就滑到石頭下面,腳卡到麻袋里了,扯了幾下扯不出來,大叫我?guī)兔ΑN覜]功夫理他,讓后面幾乎是在趴著爬的陳落戶照顧他,自己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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