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云鴻斜倚在寬大的紫檀木御榻上,身上只松松披著一件明黃色寢衣。
一只保養(yǎng)得宜的手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只溫潤的玉盞。
聞,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眼簾微垂,似乎在欣賞玉盞在燭光下流轉的光澤,連語氣都帶著一絲被打擾的慵懶倦意。
“哦?發(fā)了多大的狂?說說看。”
“是…是油礦!”
另一名劉郎中急忙接話,聲音尖利起來,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惶。
“他們在全境…幾乎是全境!瘋狂收購!所有已知的、傳聞中有那么點油氣的地方,他們的商隊像聞著血的狼一樣撲過去了!原來一錢不值、荒山野嶺里的黑油泥…現(xiàn)在,現(xiàn)在一桶被炒到了十二兩!還在漲!”
劉郎中說到激動處,身體前傾,幾乎要抬起頭。
卻被華云鴻忽然掃過來的冷淡眼風釘在原地,趕緊又縮了回去。
“十二兩?”
華云鴻終于開了口,聲音不高,卻讓整個寢殿的溫度驟降了幾度。
他手中的玉盞被隨意地擱在了榻邊的小幾上,發(fā)出輕微的咔噠一聲。
他坐直了些,寢衣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壯的胸膛線條,嘴角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帶著說不出的譏誚。
“秦明這小兒,胃口倒是不小。拿著從我神木弄來的銀錢,反過來買我神木的黑湯?哼…他真以為,那泥塘子里冒出來的臭東西,能比得上朕庫里堆的金山銀山?嘩眾取寵罷了?!?
他的話語里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輕蔑,殿下的官員們卻頭埋得更低了。
無人敢應聲。只有細微的呼吸聲和燭火的噼啪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還有一事…”
王侍郎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平穩(wěn)地匯報,“通寶閣在各地錢莊借貸的…規(guī)模實在超出預料?!?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