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在地上躺了足足有二十分鐘,在確定晏明修確實睡得很沉之后,他才輕手輕腳地把晏明修的手一點一點地從自己腰上推開,把身體從晏明修的鉗制下脫離了出來。
周翔抹了把臉,頭有點疼,他真想一頭栽倒,大睡一場。
看著還趴在地上的晏明修,周翔從地上爬了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喘了口氣,才蹲下身,費勁地把晏明修拖了起來,他本打算把晏明修送到臥室,但是他往屋子里看了看,那個看上去像臥室的房間離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他實在沒有力氣把晏明修拖抱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去了,干脆就把晏明修弄到了沙發(fā)上,僅僅是這么一段距離已經(jīng)累得他滿頭大汗。
如果他沒喝酒,尚且能把晏明修背起來,可惜喝了酒之后腳下虛浮,自己能穩(wěn)住腳步已經(jīng)不錯了,要搬動一個一百六七十斤的人,實在是太勉強了。
把晏明修弄到沙發(fā)上之后,他看到陽臺外面正好晾曬著毯子,他把毯子拿回來,蓋在了晏明修身上。
周翔看了看表,已經(jīng)四點多了,如果再不去,天就要亮了。
他白天的時候盡管決定要去冒險,可是心里一直在打鼓,很多不好的念頭蹭蹭蹭地全都冒了出來,讓他覺得自己去也不對、不去也不對,但是現(xiàn)在三杯酒下肚,他人變得大膽了很多,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他站起身,毫不猶豫地走了。
他打車回到自己家那個小區(qū),剛好五點,天色已經(jīng)微微有些發(fā)亮,路燈下起早的清潔工人正在盡職地清掃著街道。
周翔讓司機把車停到了小區(qū)的后門,他想起了上次蔡威提到的監(jiān)控錄像,就留了心眼,這個后門很偏僻,是清潔工人收拾垃圾時候經(jīng)常走的門,周翔從這里進來,基本不會有人看到。
他摸進了自己那棟樓,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樓道里特別靜,這個時間,是人睡意正酣的時候,也是比較安全的時候。
周翔果然從消防栓里摸出了鑰匙,看來,他們并沒有懷疑自己這個“賊”用過備用鑰匙,蘭溪戎把鑰匙也放了回去,畢竟如果不是本身就知道鑰匙的位置,誰會想到呢。
有了鑰匙,周翔的心就定了大半,看來老天爺還給他留了條后路。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以最快地速度閃身進了屋。
屋子里一如當(dāng)時他匆忙逃跑時的樣子,就連他灑在蘭溪戎臉上的那一捧土,都還散落在地上。
周翔深吸了口氣,迅速地走進臥室,估計把柜子和床頭柜都翻亂,然后走進書房,把抽屜一一打開,做出被人翻找的假象。
只有客廳他沒怎么動,根據(jù)那天偷聽到的內(nèi)容,他們?nèi)齻€人為了保持現(xiàn)場,都留在客廳,所以客廳是什么樣子,他們是有記憶的。
幸虧他家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否則一般失竊的人,第一反應(yīng)都是去看看丟了什么東西,而晏明修他們卻能保持冷靜,最大程度地保留著現(xiàn)場的痕跡。
周翔從進屋到離開,花了可能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知道自己也許會留下漏洞,畢竟他不是真正的小偷,也不是刑偵人員,但是他已經(jīng)是他能想到的最容易實現(xiàn)的阻礙破案的行為,而且他相信這么一通搗亂,絕對能湊效。
周翔做完這一切,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剛走下一半樓梯,他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嚇得他魂兒都跟著顫了。
周翔看也沒看,快速地掛斷了電話。那鈴聲在寂靜的樓道里別提多刺耳了。
直到一刻不敢停留地跑出小區(qū)外,走到了他認(rèn)為安全的地方,他才掏出手機,原來是陳英打來的。
周翔把電話打了回去。
“周翔啊,你還沒回來呀?!标愑⒌穆曇裘黠@是剛睡醒,有些含糊不清。
“嗯,我跟同事剛喝完,這就要回家呢。媽,我不是讓你安心睡覺嗎,別等我?!?
“我睡了的,就是起來上廁所看你沒回來,我不是擔(dān)心嗎,你回來就好,以后別這么晚了,多累呀。”陳英打了個哈欠。
周翔掛上了電話,這時候天已經(jīng)漸漸亮了起來,周翔坐上了最早的一班公車,趕回了家。
回家之后,他連臉都懶得洗,倒在客廳的那張簡陋的單人床上,呼呼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十二點多。
他睜開眼睛看了看表,先是覺得自己遲到了想趕緊爬起來,后來又想起來,他已經(jīng)跟蔡威請了假,因為今天,他要去拿陳英的檢查結(jié)果。
就是今天了。
周翔的心臟傳來一陣顫動。
“周翔?你醒了?”陳英小聲在旁邊說。
周翔坐起了身,甩了甩發(fā)脹的腦袋,“媽,怎么不叫我?!?
“叫你做什么,你昨天回來那么晚?!标愑⒔o了他一條毛巾,“去洗洗臉,來吃飯?!?
周翔干脆沖了個澡,他渾身上下都是酒味兒,那味道實在不好聞。盡管這個廉價的小公寓很破,但陳英是個特別愛干凈的女人,屋里屋外收拾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沒有骯臟的地方,現(xiàn)在周翔站在屋子里,覺得自己跟屋里清新的空氣相抵觸。
等他把自己收拾干凈出來,陳英已經(jīng)換了一身特別整潔體面的衣服,坐在沙發(fā)上,眼睛靜靜地看著那個周翔買回來的二手電視,只不過電視沒有打開。
“媽?!敝芟栎p輕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