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道:“媽,沒這道理,我不可能讓你睡客廳自己睡臥室?!?
倆人爭執(zhí)了幾句,陳英拗不過他,只好同意。
陳英沖了壺茶,并拿出了一大扎相冊,來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陳英緩緩地給他講著周翔的過去。
周翔是個皇城根兒下長大的普通孩子,父親是公務(wù)員,母親是個會計,原本生活過得不錯,可他爸爸在他上大學(xué)的時候過世了,他又在二十四那年出了意外,陳英的生活究竟充斥了多少痛苦和辛酸,可想而知。
他對周翔的過去并不十分感興趣,可是知道的越多,他就越同情這個女人。
陳英說著說著,也哭了起來,“我的命真是不好,我就要撐不下去了,兒子啊,還好你醒過來了,要不然媽真的撐不下去了。”兩年的時間,抱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到來的奇跡,一直支撐了兩年,這個瘦弱矮小的女人,比她外表看上去堅強無數(shù)倍。
周翔攬著她的肩膀,讓她在她最重要的兒子的懷里,哭了個痛快。
陳英發(fā)泄完情緒,挺不好意思的,看著周翔健健康康坐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翔問道:“媽,我住院這段時間,你欠了不少錢吧,你把帳拿出來,咱們對一對。”
一提到這個,陳英的臉又黯淡了下去,她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從電視柜的抽屜里拿出一本賬本,賬本里所有的借款條都工工整整地用別針夾著,陳英不愧曾經(jīng)是會計,整理政務(wù)井井有條。
她重重嘆了口氣,“開始家里還有些積蓄,但是你住院花費太大,我把咱家兩套房子都賣了,當(dāng)時的房地產(chǎn)形勢不好,要是這兩年賣,能多拿將近一百萬,可是當(dāng)時急著用錢呀……”
周翔翻了翻那些厚重的借款條,沉聲問道:“媽,一共欠了多少?!?
陳英吸了吸鼻子,“我一個月退休工資才兩千多,后來我就到處找人借錢,親戚、朋友、同事,都讓我借遍了,人家一看是我電話,都不接了……”陳英啞聲道:“現(xiàn)在一共還欠著三十七萬?!?
三十七萬……
周翔算了算自己以前的積蓄,如果不算房子和車的話,存款有二十萬左右,房子是以前他爸單位分的老房子,不過地段很好,兩年前就能賣到一百三十萬,車子是個二手的,賣也就能賣個兩三萬,房子不能賣,他和陳英還要住,其他的湊一湊,還清三十七萬并不難……周翔正在打著算盤,不經(jīng)意間瞥到了一個相冊上的照片,他猛地醒悟,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周翔了,他已經(jīng)“死了”!那些存款和財產(chǎn),究竟怎么處理,誰給他處理的,他一概不知,他又怎么能以一個陌生的身份去要回自己的財產(chǎn)呢?
周翔一身冷汗都下來了,這么說,他不僅變成了一個窮光蛋,還是個背負(fù)三十七萬債務(wù)的窮光蛋?
陳英見他臉色難看,自己也愁容滿面,兒子醒過來了,可艱難的生活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周翔看了她一眼,盡管這個女人不是他的母親,可他認(rèn)為自己有責(zé)任照顧她的后半生。因為他占據(jù)了她兒子的身體,讓她其實是永遠(yuǎn)地失去了自己的兒子,而他獲得一次寶貴的全新的生命,他不能只撿好的,也該擔(dān)負(fù)起這個生命需要擔(dān)負(fù)的責(zé)任和該盡的義務(wù)。
周翔收拾好心情,合上了賬本,“媽,你也別太著急了,咱們倆都活得好好的,錢是人掙得,債總有還清的一天?!?
陳英勉強露出笑容,“你說得對,咱們要積極樂觀,你醒過來,媽就看到希望了。明天你跟小蔡去工作去吧,我也找找工作?!?
周翔握了握陳英的手,“好。”
周翔一晚上都沒睡好,翻來覆去地想著怎么弄錢,最后決定盡快查清楚他死之后自己的財產(chǎn)處置情況,再想下一步打算。到了早上他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起床之后他發(fā)現(xiàn),昨天一晚上都沒有想起晏明修,這真是個好現(xiàn)象。
他洗了把臉,換好衣服,出門去蔡威的公司報道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