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家人也沒去外面,將明日迎新年的東西準(zhǔn)備好,坐在前院嘮嗑。正聊的高興,外頭又來了人,說是覃大人覃夫人讓人送禮來了。陸續(xù)還有其他地方豪紳和小官送禮過來,沈氏一一記下,只是心里感慨,除了覃大人,其他人怕都是因?yàn)槁犚姵⒕謩菖まD(zhuǎn),才又大了膽子來巴結(jié)。經(jīng)此一遭,她也明白什么叫落難知己,那覃家,便是一世知己,以真心回禮。其他人,她不會差他們半分錢財(cái),禮有多少,就回多少。
傍晚將至,周姨娘見鹽沒剩多少了,讓安素去買。宋嬤嬤說她去,她也攔著,她是商家人,知道膽子是練出來的,安素越是如此,就越該讓她多出去練練,否則日后只會被夫家欺負(fù),她是真的不敢奢望安素能嫁多好的人家,雖然想想就心疼,可還是得狠心推她出去。
安素平日里可沒少買這些東西,家里只要是小件的東西都是讓她買的,像大哥用的宣紙,二哥要的書,還有廚房里的柴米油鹽。拿了錢跑到外頭,因是三十,大家都早早閉門團(tuán)年,享這一年難得的清靜了。只有一些小攤檔和賣菜的,鹽鋪跑了兩家都沒開,本就是官鹽,官衙可沒那耐性整日開著店鋪,門可關(guān)的更早。沒買到鹽,她想著向鄰居借好了,否則回去就晚了。
正要回去,就聽見后頭有人大聲喊她名字,耳朵當(dāng)即豎了豎,轉(zhuǎn)身看去,果然就瞧見了駱。她小步跑了過去,比劃一番。
駱看了后,說道:“是啊,我回來了,想不想我?”
安素自然是想的,只是那種想不是掛念心上人,而是駱是難得會認(rèn)真和她說話的人,還能看得懂,就似心有靈犀,她可沒去想過這么聰明的人會喜歡自己,只要和自己做好朋友就好,至少還有個可以開心說話的人。
見她不點(diǎn)頭也不搖頭,駱氣道:“問你話呢,難道我走了幾個月你就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真是冷心腸?!?
安素笑了笑,看的駱又是暴躁:“李安素你笑起來可傻了。”
他越是毒舌,安素就越覺得他氣的莫名,然后就越覺得好笑。駱環(huán)手抱胸看著她笑,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無奈笑了笑:“好了,你最近怎么不在城南擺畫了?我等了你好幾天?!?
安素可不知怎么答他,總不能告訴他自己來了葵水不舒服吧。見她又不說話,駱也不急了:“你什么時候再去城南?我從李爺那逃回來了,再也不走了,跟你一起擺畫賺錢好不好?”
安素瞪大了眼,認(rèn)真寫道:養(yǎng)不活。
駱笑了一聲:“好了,逗你的,快回去吧,我也要找個地方住了?!?
安素看他面有倦容,也點(diǎn)點(diǎn)頭,見他要走,又寫道:酉時賞燈,此處見。
駱收了掌,“嗯”了一聲,又?jǐn)[擺手:“快回去,不然你要挨罵了?!?
安素笑了笑,這才轉(zhuǎn)身往回跑。駱瞧了一會,摸摸身上,沒銀子了,希望還有錢莊開門,希望李爺沒把他的銀子全都封了。他今晚還想送東西給安素來著。走了幾步,他默默的想,其實(shí)安素是個挺好的姑娘,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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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濱州燈火燦爛,一派過年的熱鬧氣氛。直至半夜才消停下來,千里之外的蘄州,也同樣過了年,又漸漸冷清。唯一熱鬧的,就是一群不歸家的浪子,聚在賭場里。
賭場本就少女子進(jìn)來,一個漂亮,又豪擲千金的女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李心容把上回從富賈那得來的錢輸了個精光,終于拍拍雙手,嘆道:“輸完了。”
旁人立刻說道:“姑娘,我這有銀子,你盡管拿去就是?!?
李心容笑了笑:“謝過這位大哥,還是把這錢拿回家去孝敬爹娘,養(yǎng)妻寵子吧?!?
說罷,已出了賭場。一從里面里面,街道的冷風(fēng)襲來,吹的她渾身哆嗦了一下。腹中空空如也,準(zhǔn)備去尋個地方吃東西。
她人剛走沒多久,就有登徒浪子尾隨其后,可才跟了幾步,就被閃出來的黑影一掌擊暈。
長幽的街道鋪滿了紅紙屑,看著分外喜慶。可惜這夜里寒涼,也無行人,倒是讓這喜慶變成了一種莫名的諷刺。
走了許久的路,才見到前頭有個餛飩攤,她摸了摸身上,沒有一個銅板,想了片刻,取了腰間玉佩,得了老板同意抵押,便叫了兩碗餛飩,看著那清冷的街道,說道:“跟了一日餓了吧,不來吃一碗?”
那老板見她對著空蕩蕩的位置說話,別說前頭,就連附近也沒瞧見人,又見她生的美艷,白衣飄飄的,心頭一抖,趕緊躲回小攤檔那。
李心容吃完餛飩,喚老板出來收玉佩,卻不見人,只好把玉佩放在桌上,尋思找個地方睡下。
等她走了,才有身形高大的人出來,將玉佩收起,放了一錠銀子,提劍跟了上去。剛到拐角處,就見那俏麗人靠在墻上,美目如含秋水,在隱約搖曳的燈籠燭火下看得分外迷離魅惑,卻無褻瀆之意。
李心容笑意淡然,聲音輕緩:“趙大哥,賀奉年是不是快死了?”
趙護(hù)衛(wèi)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他的職責(zé)就是奉命跟著李心容,為兩人傳話。在李心容沒錢用沒地方住時為她打點(diǎn)好一切,依照圣上的說法,就是讓她好好活著。
李心容驀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果然是快死了。所以……我也快死了?!?
趙護(hù)衛(wèi)沒有答話,她果然什么都知道。這么聰明的一個人,卻一直被囚禁著,看似游遍天下,心卻始終被困在一處。
李心容嘆息一聲,問道:“趙大哥吃過飯沒,要不我們再回餛飩攤吃一碗?!?
趙護(hù)衛(wèi)終于開口:“約摸現(xiàn)在回去,那老板已經(jīng)跑了?!?
“為什么?”
趙護(hù)衛(wèi)看了她一眼:“你不該半夜出來游蕩,正常人絕不會這個時辰還在街上走。”
李心容撲哧笑出聲,上下看自己:“那真是對不住那老板,嗯……對,正常人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來,都該窩在家里睡大覺,抱著暖和的被子。”
趙護(hù)衛(wèi)看著她,笑靨如花,二十多年來似從未變過,可越是笑得如此,卻越讓他覺得她其實(shí)從未開心過。
是……圣上一死,這樣美麗的女子也要死了。因?yàn)橘R奉年的命令,便是——他活,她可活。他死,她也必須死。
李心容早就知道,以賀奉年的性格,生時不會允許別的男子碰她。死后,也必然要拉她陪葬,免得他歸西后,她沒了枷鎖而逍遙于世,輾轉(zhuǎn)承歡在別的男子身下,他如何能忍受。
他的自私,她早就領(lǐng)教過了。
李心容笑的累了,雙瞳剪水,卻涂添幾分倦意。十分慵懶的靠在墻上,仰頭看著晦暗無光的天,無月,無星。
夜,寒如冰,冷得沒有一絲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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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熱鬧至半夜,都紛紛回房睡覺去了。
安寧收拾好床鋪,準(zhǔn)備去柜子里拿被子再鋪個椅子。打開柜子沒找到床褥,百里長凈了臉進(jìn)來,見她在翻找東西,輕步走了過去,從身后抱住她。安寧動了動,沒掙脫開,那溫?zé)岬脑捳Z便掃在耳畔:“冰釋前嫌了,我們從今往后,齊心協(xié)力可好,再沒有猜疑,彼此信任?!?
“嗯?!卑矊幓厣砜此?,沒了那痞氣,滿臉的認(rèn)真,眸中全是肅色,讓她看的十分不習(xí)慣。
百里長俯身吻住她的唇,只覺懷中的人動作有些生澀,軟舌又往前鉆了鉆,撬開貝齒,氣息便重了。
本來只想吻她,可吻著,身體便不受控制了。安寧被堵在柜子那,后退不得,那侵入?yún)s還在繼續(xù)。直到感覺到身下有硬物抵來,惹的身上一陣熱意。唇上熾熱微停,只聽見低淺聲音“交給我”。安寧微微閉眼,輕應(yīng)了一聲,已被他抱起,往床上走去。
被子才鋪好,人剛上去,已壓開褶皺。
腳上的鞋脫落,身上的衣物也一件一件離身,等那大掌涼意觸來,她才稍稍睜眼??粗倮镩L,已露出精壯上身。第一次赤體相見,皆有些不自在。見他看的久了,安寧忍不住瞪眼:“你要瞧多久?”
百里長笑了笑,低頭輕吻她一記:“原來你要為夫動作快些,遵命?!?
“……”
安寧閉上眼,真是無賴。那吻漸由唇吻至脖間,緩緩而落,一寸一寸的輕吻。果然不該覺得他是個正經(jīng)人,什么時候都輕佻得很。正想著,唇已落一抹櫻紅上,身下也有長指探來,不知撩撥了多久,已是意亂情迷,終于有長物抵住,沉沉一刺。
她一直不知,原來這種痛,還能如此開心而甘愿的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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