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陰差陽錯錯結良緣
翠音山地勢并不高,也并不偏僻,但是前幾年有大蟲出沒,害了幾條人命,連獵戶也不敢去,路人也繞路而行,雖然山中景色甚美,但是卻不見人煙,少人往來。
安然獨行山上,按理說,這里幾年無人來往,那兩旁的雜草早就該瘋長出來掩蓋了這石板砌成的山路,可如今看去,那山路十分干凈。細看旁邊被斬斷的荊棘頭,切口還是新的,可旁邊掉落的葉子卻已經干枯了,算下時日,應當是這一兩個月才被開辟出來的。
是誰費了那么大的力氣?又是要做什么?是沖她而來?
安然心中忐忑,可更擔心安平。那金鎖是實金打造的,也很值錢,可那些人卻沒有將它拿走。并非是為錢而來,否則也不會讓自己一個人去。
前路危險,安然不安朝前。
山路盡頭,是一片平地,安然遠目而看,只見遠處,日暮黃昏下,一座木屋立在上面,斜陽打落,四周空空蕩蕩略顯詭異。獵戶經常居住山上,這本不奇怪,可奇怪的是,那屋子卻沒有窗子,稍稍走近,才發(fā)現(xiàn)這屋子是剛做的,還有木頭新香。
她喚了一聲“安平”,里面隱約傳出聲響,她急忙往那跑去,可還沒跑到門口,就見一個滿面麻子的粗矮漢子出來,一瞧她,笑的眉眼不見:“果然是個美人?!?
安然一頓,定聲:“我妹妹呢?”
麻子笑道:“什么妹妹,我只知道,有人讓我好好疼你這好妹妹。”
見他撲來,安然轉身便跑。那漢子雖矮,可跑的卻出奇的快,五六步就追上她,一把抓了她頭發(fā),痛的安然冷汗直落,回身抬腳狠踢他的命根子。漢子沒料到她下手這么狠,當即疼的快暈死過去。再站起身,瞧著那背影跑的遠了,也發(fā)了狠往前跑。
安然自知跑不過他,便不往山路去,進了那擁擠的山去,想借著自身的輕巧優(yōu)勢躲開。
這法子果真有效,那麻子步子被阻,又被扎的疼,放緩了許多,倒不知為何她能跑那么快。
他不知,安然是在逃命,他卻在要人的命,自然會有不同。
安然跑的急了,腳下踩了石頭,狠狠一崴,撲通摔落,臉都被地上的石子摁傷。顧不得疼,剛爬起身,已被人抓住傷腳,用力一擰,差點沒痛暈。那麻子已撲了過來,惡聲:“讓你跑!那人讓我在屋里辦了你,我看就在這辦了吧!”
安然瞪大眼,恐懼遍繞心頭:“那人是誰?他給了你什么好處,我通通都可以給你。我家和覃知府相識,他素來剛正不阿,若是你動了我,不但拿不到好處,還會被投進大牢。我沒的不過是清白,可你沒的可就是一世?!?
那麻子色心上來,可沒腦子聽她說這些。直勾勾盯著她那如仙的臉,還略帶血痕,楚楚可憐看起來凄美極了,哪里會去想什么大牢想什么犯法,伸手便去撕她衣裳。
安然心中絕望,身子微抬要起身,又被他摁回地上。后腦勺頓覺有物頂著,如靈光閃過,心下一狠,拔下那簪子,刺向麻子。
麻子閃躲半寸,那簪子直插入眼,立刻慘叫起來,捂住眼狂叫,往前些許,步子一空,墜落那小丘中,腦袋狠磕尖石,登時斷了氣。
安然顫顫站起,全身都在打顫,往那看了一眼,只見那麻子死相恐怖,再看看自己的雙手,還有些許血跡,更是抖的厲害。
她殺人了,她竟然殺人了。雖然麻子該死,可是她不想自己手上有一條人命。
還未緩過神,就聽見有撥草踏步而來的聲音,只以為又是麻子同伙,忍著驚恐不敢叫,往一旁躲去,只想著要快點回小木屋找到安平,然后回去??墒悄_已經軟了,走了兩步便摔倒在地,真想這么暈過去,什么都不知道。
腳步聲驟然靠近,幾乎是一步邁來,沒等她抬頭,就被人抱住,語調微沉而穩(wěn),讓人安心無比:“安然?!?
聽見這聲音,安然立刻哭了出來:“宋哥哥?!?
宋祁看著草上地上都有血跡,還以為她碰到什么猛獸了。當即拿了匕首出來,一手攬住她,輕聲:“別怕,我在?!?
安然抱著他,只覺天地陰霾已然消散,心下安定了不少,哭的喉中酸澀:“我殺人了,他要碰我,我拿簪子戳到了他的眼睛,他掉到山丘下摔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過殺人?!?
宋祁這才將匕首放下,雙手攬緊了她:“你沒有錯,他不軌在先,你防衛(wèi)在后,只不過是老天看不過眼,將他這惡人收了?!?
安然知他安慰自己,仍沒有辦法緩過神來。
宋祁摟著她好一會,才道:“回去吧,安素已經等急了?!?
他剛去了李家,從那里出來到畫攤去,安素便和他“說”安然收了一封信,神色焦急,告訴她若是半個時辰還不見她回來,就帶多些人去翠音山尋她。還未到半個時辰就見他來了,告訴他后,自覺不對,立刻往翠音山跑去。還在半山就聽見慘叫上,急忙往上面走,就看見安然癱趴在地。
安然回過神來,聲音仍微顫:“安平被抓走了,在山上的小木屋里。”
宋祁說道:“我送你到山路那,再去接她下來?!?
安然抓緊他的袖子,搖頭:“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能走,我跟你一起去?!?
宋祁也不放心留她一人,當即點頭,可站起身,卻發(fā)現(xiàn)她腿痛的厲害,根本走不動。默了片刻,說了一聲“我抱你”,便俯身將她穩(wěn)穩(wěn)抱起,往山上木屋走去。
安然蜷在他懷中,只覺步子非常非常穩(wěn),那溫熱的氣息也十分安心。在這懷中,好似風雨雷霆都不足以懼怕了。想到深處,淚又涌出,不是驚怕,而是開心。每次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xiàn),無論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
宋祁很快就看見了木屋,抱著安然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木屋竟然沒有窗戶,連一個都沒有。此時夕陽剛落,略有余暉,但里頭卻沒有一點光亮。安然喚聲“安平,安平”,屋里并沒回聲,而且也沒有一絲聲響。
那安平到底去了哪里?又是誰誘惑她到這來的?
感覺腳上恢復了些許力氣,她低聲:“放我下來吧?!?
宋祁剛將她放下,就聽見背后一聲吱呀,轉身看去,那敞開的木門竟飛速關上了,轉瞬就聽見上鎖聲。
兩人正要喊聲,就聽見外頭的人笑的刺耳,安然心下一沉,是李安陽。
安陽幾乎笑的捧腹,將那鑰匙丟的遠遠的,厲聲:“李安然,你就在里面和麻子魚水之歡吧!當初你設計讓我和賀均平共處一夜,將我永世攆出京城,嫁了個廢物,如今就讓你也嘗嘗這滋味,明日一早我就帶人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等著嫁麻子吧!”
她哪里想得到,找的那麻子性急,還沒等安然到里面就先將她嚇跑了,陰差陽錯,竟是關了宋祁在里面。
安然一愣,立刻過去拍那木門,結實的根本不是她能撞斷。而且稍微想想,這木屋根本就是李安陽特地讓人做的,正常的房子哪里會沒有窗戶。
宋祁已抬手拍那門,喚李安陽,可是她走的很快,早就聽不見了。因為這翠音山上,據說有大蟲出沒,若非請的伙計都怕那老虎,黃昏一落就不肯再來,這屋子她早就做好了。
她要安然自食其果,要她嫁個比徐保和還差一百倍一千倍的粗漢子,讓她痛苦一世!
只是冬日天黑的快,她才走到半路天就全黑了,聽著四周靜悄悄,心也慌了起來,步子更快,可還沒走二十步,就聽見一聲虎嘯,震的腳下一顫,愕然看去,隱約看見一只……白額大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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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右腳剛才扭傷,又被那漢子用力擰了,已腫得淤青,站都站不得。聽見宋祁將那門撞的響,好似將身體當鐵,看的她都覺疼:“宋哥哥算了?!?
宋祁又撞了幾回,胳膊都快抬不起,可惜這木門堅固,根本動不了。
“宋哥哥算了?!?
安然努力站起,差點沒摔著,宋祁忙扶住她,低聲:“若有人尋來,你就非嫁我不可……我知你不愿以這種方式出嫁?!?
安然看著他,雖然看不太清楚,外頭的月光十分晦暗,照入屋里的更是黯淡,可她聽的出來他這話的真假。雖然他想娶她,可是不愿以這種方法娶她,因為她不愿。這么一說,卻更讓她不忍,抓了他的衣袖搖頭:“李安陽早就要這么算計我,這門絕非我們可以打開。我慶幸……和我一屋的不是別人?!?
宋祁心里一動,輕嘆,扶她坐下,又脫了衣裳給她披上。
屋外寂靜,忽然有獸類巨吼,夜深人靜聽起來十分恐怖。宋祁微微坐近了些,說道:“安素很快就會找人來了,別擔心。要不要睡一會?”
安然搖頭,還在想著方才說的話,她是不想因這種事而嫁給宋祁,雖然已動了心,可似乎還沒有完全能讓她接受談婚論嫁的地步。那香囊她已經沒有戴在身上了,可并不是說她已經全部放下。
兩人默了許久,宋祁又起身,安然拉住他:“宋哥哥……”
宋祁將她的手輕輕挪開,聲音平緩:“我再試試?!?
安然想讓他去,可又不想他受傷,再這么撞下去,胳膊都要廢了,又拽住他,淚啪嗒落在他的手背上:“不要再試了?!?
宋祁神色怔忪,俯身輕抱著她,沙啞著聲音緩緩道:“我會一世待你好,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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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李家人不但找到了被困在木屋里的宋祁和安然,還在路上發(fā)現(xiàn)了安陽,已經昏死過去,喚醒她,雙眸無神,仔細問她,竟是被嚇成了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