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哪里想得到莫白青如此狠心,將個孩童打的這般狠。
柏樹不愿告知病中的母親,也不想告訴老實巴交的父親。自己向嬤嬤討了藥膏,說是跌傷了腿,躲在柴房里胡亂抹了一把,痛意才減輕。
只是母親一病,家里的活基本都是柏樹做,這日提了半桶水,手實在是疼的無法,兩丈長的距離走走停停。柏樹爹李順停了馬車回來,在門口見女兒直揉手,仔細(xì)一看,竟有許多瘀痕,不禁大駭,逼問她怎么回事,柏樹這才說了實情。
李順心疼女兒,可那畢竟是主子,仆人去告主子,萬一沈氏不給做主,不就得罪主家了。柏樹也攔著他,統(tǒng)共不過還剩半個月,熬過去就好。
翌日,李順趕馬車送李瑾軒和李瑾良去學(xué)堂,心中太過擔(dān)憂幼女,路竟走岔了。
李瑾軒心細(xì),又是自小就服侍李家的仆人,便問他何事。李順難忍痛心,立刻跪下說了這事,李瑾良是個急性子,氣的握拳:“那狐貍精簡直就是往我們李家臉上抹黑,再這么下去,可要打死人了。”
李順叩了兩個響頭,高個大漢差點落淚:“還請少爺們做主。”
李瑾軒還在想著這事的輕重,李瑾良可等不了:“我這就去告訴母親?!?
見他掉頭就走,李順可急壞了,攔下他哀求道:“二少爺還要去學(xué)堂,若這時回去,怕太太要責(zé)罰您?!?
李瑾軒也說道:“等下了學(xué)堂再去不遲,否則母親說你不重學(xué)業(yè),倒更是麻煩?!?
李瑾良只好答應(yīng)。待日落黃昏,回到家中,便找沈氏說了這事。沈氏喚來柏樹,見她身上果然有許多傷痕,一旁的嬤嬤直呼造孽,沈氏抿嘴不語,讓人拿了藥膏領(lǐng)她去上藥。
第二日,沈氏將那三個丫鬟全喚了回來,使喚了一個府里地位高的老嬤嬤給莫白青。除了斟茶倒水,疊被理衣,其他的事,全由她自己做去。
莫白青啞口無,氣也沒處撒,那老嬤嬤她也得罪不起。莫管家知道這事,將她痛罵一頓,惹的她更是郁悶。
這日李瑾良先出了大門,正等著兄長,李順又朝他叩了個響頭,這從車?yán)锬昧税垧T出來,略有些窘迫:“柏樹的事謝過二少爺,小的家中貧寒,也沒什么像樣的東西,還請二少爺不要嫌棄。小的粗人一個,也不會說什么好話?!?
李瑾良伸手接過,見他卑躬屈膝的模樣分外樸實滄桑,心中憐憫,笑道:“李叔叔不必客氣,等事情過了后,我去求母親讓柏樹來伺候姨娘,莫姨娘就不敢再打罵她了,好歹是我靜心院的人。”
李順聽后更是歡喜,又要叩頭,李瑾良忙攔住他。
李仲揚回來了,李家二房將傷心得似蒼老了二十載的老太太和韓氏一家迎進(jìn)房中,也不敢太過打攪。當(dāng)晚李家上下寂靜無聲,李仲揚也是心情沉郁。
自小老太太不疼他,可兄長李世揚卻是實實在在的疼他這弟弟。誰想大哥不過壯年,就去世了。兄妹三人變成兄妹兩人,在送殯時,也是悲從中來,母子哭的斷腸。
沈氏擰干了臉帕遞給他,見夫君鬢角已生了白發(fā),也是心疼:“二郎不可再傷心,否則大哥泉下有知,也會不安的?!?
李仲揚嘆了一氣,默然不語洗凈了臉,許久才說道:“怎么好好的就這么去了……”
沈氏握了他的手,寧可替他承受這痛楚。掌上溫?zé)?,李仲揚反手將妻子的手握緊:“如今大哥已去,母親對我們二房應(yīng)當(dāng)會更加嚴(yán)厲,太太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沈氏搖頭淡笑:“無妨,李家重任落在二郎肩上,日后也更是辛苦。只是莫太操勞,傷了自己的身?!?
聽著妻子體貼的細(xì)語,全是為自己著想,心中動容,一路的奔波勞苦也隨之散去了。李仲揚執(zhí)了沈氏的手,更覺此生夫復(fù)何求,有子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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