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地方多啊，見過世面的當(dāng)然不一樣，誰像咱們，一輩子都走不出村子，去遠(yuǎn)了也是在沒人的海上飄著?！?

“確實，整個村子就沒有比阿東去過的地方多，見過的人多，他都還能認(rèn)識領(lǐng)導(dǎo)，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

“這海帶真拿去賣的話，能賣多少錢？”

大家剛剛都沒來得及問葉耀東，這會兒都好奇的看向葉父。

“我哪知道，他天天主意那么正，旁門左道的七七八八的東西知道的比誰都多，還天天訂報紙，看報紙，應(yīng)該是知道點吧?！?

“咱們那都到處送來送去沒人要的東西，沒想到到了外面，都是能賣錢?！?

“先曬起來先，晚上沒有排骨，放的蝦子煮海帶湯，味道還可以，挺鮮的?！?

葉父嘗了兩口，覺得不都是那么一回事嗎？

一個個聽說能賣錢，感覺東西的味道都不一樣了？

他腹誹了一下，也沒有說什么。

飯后，大家有條不紊的繼續(xù)干活，該休息的等入夜后也去休息。

連續(xù)好幾天都平靜無波，而船上掛著的海帶也都被曬干了一波又一波。

大家知道能賣錢后，這幾天都很努力的撈，能夠得著的海帶都撈上來，拖網(wǎng)帶上來的海帶也沒有再扔掉。

以至于曬干了一大片又掛上一大片，幾天以來，甲板上的海帶就沒有停止過。

等天空有一些陰沉，看著快下雨的時候，大家都麻溜的卷巴卷巴全收下來，也是積攢了厚厚的三大筐，每一片的海帶上頭都冒出了白霜。

曬干后的海帶表面都會有一層白色粉末，很多人以為那是鹽或者是灰，泡發(fā)時會把這些白色粉末洗掉，但其實那是一種很珍貴的藥用物質(zhì)，叫做甘露醇。

不要誤認(rèn)為那層白霜是鹽分的析出，或是發(fā)霉變質(zhì)的現(xiàn)象。

這是良好的利尿劑，有消腫的作用，還有解酒、減肥和抗癌抗菌的功效！

大家看著腳邊滿滿的兩大筐海帶卷，也是滿臉笑容。

“沒想到這幾天就隨手撈一撈，也能積攢了兩大筐，這些加起來也能有個百斤吧？”

“夠吃很久了?！?

“給我們一年都吃不完，這么多?！?

“阿東啊，這些要是拿去賣的話，能賣多少錢??？”

大家早就想問了。

葉耀東也被問住了，他斟酌的說了一個收購的保守價，“曬干的怎么也有七八分一斤給人收購吧，這里面百多斤應(yīng)該也能賣一個十塊錢？”

事實是，他知道的80年代后期，干海帶外頭一斤賣7毛，層層的利潤疊加，最終到菜農(nóng)手里1\10肯定是有的。

眾人眼睛一亮，那這比很多的魚貨都貴了，而且這還是他們有經(jīng)過的時候，隨便從海上撈的。

這兩天作業(yè)的海域就挺多海帶的，都是從附近海島飄出來。

“那還蠻值錢的??！還能有七八分錢?！?

“是啊，這還是大家隨便撈撈的。”

“這要是能把海島上面的挖回來種，是不是也能掙錢？”

“照理是可以的，但是那得等下半年了?！?

“你傻啊，干嘛還要去挖回來種，直接讓它長在海島上，等成熟的時候，大家直接過去挖了曬不就得了？”

葉耀東笑了，想的倒是都挺美的。

“在海島上面天生地長，沒有管理，長多少都是運氣，可能今年長了明年就不長，或者是明年只長了一丁點都有可能，完全就是碰運氣，要是自己養(yǎng)的話，好好打理，那產(chǎn)量肯定更高啊?！?

“那倒也是……”

“別想這么多了，冬天才是夾海帶的時候，這兩筐的海帶，等拿回去后，大家都分一分，一人也就分個一二十斤，左右鄰居或者親戚送個一兩斤也沒多少。”

“好好好……那等拿回去后再分?！?

葉父想著大概等冬天了，大家就都忘了，畢竟好幾個月的跨度，東子也最好別再折騰了。

他手里又是作坊又是店鋪，還有一大堆的漁船，忙都忙不過來了，在搞什么養(yǎng)海帶的話，那不得跟陀螺一樣，誰幫他？

老子也沒空，也什么都不會。

“都先抬到船艙里吧，拿布蓋起來，防止受潮，這個天看著陰沉沉的感覺要下大雨，可不要白曬了。抬進(jìn)去后也準(zhǔn)備起網(wǎng)吧，我也跟親家說一聲，提前回去吧?！?

說話間的功夫，原來已經(jīng)有些陰云密布的天空更是暗了下來，明明才下午3點鐘的。

葉耀東也抬頭看了一下昏暗的天空，空氣中也悶的很，感覺有種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要么不要下網(wǎng)了，先往回走吧，浪都打的挺高的，這天看著不止要下大雨，感覺是要下暴雨，咱們跑出來太遠(yuǎn)了，本來預(yù)計明天再往回開，邊回去邊拖網(wǎng)。”

“那也行，我跟親家說一下，咱們先往回趕，等會看一下雨下的大不大。不大的話，就再放網(wǎng)下去；如果下的太大的話，正好全力往回走也不用收了?！?

“嗯?！?

大家立即各就各位忙了起來，葉耀東也去順便將蓑衣都套上，并且喊大家都先穿上，以防等會突然間一下大雨。

在漁網(wǎng)的網(wǎng)口剛收上來時，豆大的雨點就噼里啪啦落了下來，壓根就不用他們自己決定。老天爺就先幫他們下決定了。

噼里啪啦的豆大雨點落下來后，又變得格外的急促，瞬間又傾盆大雨，仿佛將烏云里頭積攢的雨水全部一次性都倒下來。

所有人都頂著大雨收網(wǎng)，厚重的雨簾都模糊了大家的視線，海浪也因為急促的雨勢而翻騰，漁船也被海浪擊打的更加搖晃。

一個船工在收網(wǎng)的時候，因為靠著船舷，搖晃的漁船讓他整個人站立不穩(wěn)，趴到了上頭，還好葉耀東在邊上一直看著收網(wǎng)，眼疾手快拽了他一下，不然他整個人大概都得栽下去。

偏偏漁網(wǎng)的集魚袋剛吊上來，漁網(wǎng)還在水里，這人要是掉下去的話肯定得被水里的漁網(wǎng)纏住，還會被翻騰的海浪打沒了。

葉耀東后怕的在雨勢中大喊，“小心一點……”

船工也心跳加快了一下，猛拍了幾下胸口，人也趕緊站遠(yuǎn)了一點。

傾盆大雨中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有他倆才知道，有人剛剛差點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葉耀東也連忙去喊其他人都小心一點，不要太靠近船邊緣，剛剛是要收緊集魚袋吊上來，沒辦法。

所有人都警醒了一下，暴雨中最怕有意外。

好在也是有驚無險，貨收上來后，只要蹲在甲板上分揀就行，頂多有漁船搖晃摔幾下。

在漁網(wǎng)收上來后，漁船也加速返回，豐收號慢了一點，但是過了十幾分鐘后，也出現(xiàn)在他們的尾巴后面。

傾盆大雨連下了兩個小時，而他們漁船也在風(fēng)雨中，放緩速度行駛了兩個小時，雨勢才漸漸的緩了下來，變小了一些，而天空也亮了點。

雨勢小了后，葉父又想著再下一網(wǎng)，邊作業(yè)邊往市里頭開，時間差不多能剛剛好控制在夜里的時候上岸賣貨。

現(xiàn)在要是加快速度往市里去的話，可能還得提前到，在門口等很久。

葉耀東看著越來越小的雨勢也沒意見。

“等靠岸市里賣完貨后，咱們就直接回去，也不繼續(xù)出海了?！?

“好，天氣看著不太好，早點回去也好?！?

“這一趟收獲也沒很好，回去也不可惜?！?

葉父點點頭。

這一趟倒是難得的只呆了四五天就回去了，不過回到村子的時候，照舊地面都是干的，一點下過雨的痕跡都沒有。

離著距離是一回事，天有不測風(fēng)云也是另一回事。

這一趟他們照舊沒有曬魚干，能賣的在市里都一口氣賣掉了，也擔(dān)心突然下雨太過折騰，通通都拿去發(fā)酵了。

值得一說的是，剛到家，阿清就說去年年終開始發(fā)酵的那些魚露，到現(xiàn)在基本全部通通都拉到市里去了，各個小店鋪最近幾天也通通都補(bǔ)了一批貨。

家里的倉庫一滴都不剩了，現(xiàn)有的也都是年后才開始發(fā)酵。

而拉到市里的那些魚露頂多支撐一個多月，大概就得斷頓了。

而年后發(fā)酵的，等分裝還得兩個月，市里的勉強(qiáng)可以等到發(fā)酵分裝新的送去，而小店鋪相當(dāng)于應(yīng)該會有一個月的空檔期。

能在半年內(nèi)賣空也是葉耀東沒想到的，速度還挺快的。

阿清也把每一批次運走的魚露都單獨記了一筆，只不過市里頭的，只能把每一次拉回來的空缸記一下數(shù)。

不然的話賣沒那么快，大多都是拉到市里去倉儲起來，而她爹能當(dāng)天賣的賬記下來就已經(jīng)不錯了，魚露有的都零賣，他爹根本沒辦法單獨記賬。

至于會有一個空窗期，回家的時候阿清也跟他說了，這兩天有交代送貨的小弟，讓他跟各個店鋪都說一下，下個月沒有貨，下下個月再接上。

“都打過招呼就好了，免得人家以為我們而無信，賣個半年不賣了?！?

林秀清高興的道：“我以為得賣一整年才能賣完，沒想到不到半年就賣完了，還擔(dān)心銜接不上?！?

“那是因為他們送貨的途中，經(jīng)過街道偶爾也有吆喝幾聲，有看到小店鋪還進(jìn)去問一下，慢慢的代銷的小店多了起來，賣的也快。”

“嗯，我也算過賬了，那30多噸的貨，扣掉咱們大缸收回來的押金成本，也讓咱們掙了6500多塊。就是說，只有半年，咱們就差不多回本了。沒想到那些小小的魚露，賣的那么便宜，也能那么快回本，原本還以為又是買地又是砌墻的花的錢那么多，今年都不一定能回本?！?

“那是因為賣的快，要是賣到年底的話，那不是一樣得等年底的時候差不多回本?！?

“對，就是賣的快。算起來也頂多差個幾百塊就能回本了，這些大概是那些雜貨原材料，反正油錢都是上到每個月總開支里面。”

“現(xiàn)在也只是把去年投入賺回來了，不用急著高興。今年這上半年我們發(fā)酵的更多，兩條船留回來的雜貨合起來是去年的5倍以上。上半年掙的這幾千塊也得投進(jìn)去大半，訂更大的水缸戶外發(fā)酵，等下半年我們才算是真正開始掙錢?！?

“對對對。”林秀清連連點頭。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