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他們跑去旱廁放鞭炮炸屎去了，害我到處找都沒找著，結(jié)果還是別人家孩子找到我告狀，說我們家的那一群孩子，把別人家的孩子炸了一身屎?！?
葉耀東忍不住笑了，“這不挺正常的嗎？沒炸到自己不就好了，反正屎糊在別人身上，頂多把他們拖回來打一頓，趁著過年前，給他們把皮子緊一緊也好，不然明天初一想打還不能打了。”
“天天什么都玩，偏偏大過年的，一個(gè)個(gè)口袋都有零花錢，你女兒晚上口袋我放的錢都被兩個(gè)小子哄去了?！?
“那真的要打了?！?
“連大嫂二嫂晚上給他們的壓歲錢都自己悄悄的藏起來，也不回來告訴我，生怕我給他們收了去?！?
“然后呢？”
他爬上床，看了一眼縮在角落里睡覺的葉小溪，給她蓋好被子后，自己才扯過被子蓋上。
“我去旱廁把他們都帶回來，問他們也不說，還往樓上跑著躲起來，我才問你女兒有沒有紅包，她說哥哥拿走了?！?
“兩孩子這才從樓上跑到樓梯，把她的兩個(gè)紅包丟下來，嘴硬的說是替她保管，免得她弄丟了?！?
“等我問他們的紅包，就死活不說了，還跑樓上把房門鎖起來，一晚上也都沒下來，這是瞅準(zhǔn)了明天大年初一不能打?！?
葉耀東又忍不住笑了，“心眼還挺多的，還知道先熬過今天晚上?！?
“等過幾天攢著一塊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被帶回來反正都要挨一頓打的，那還不如把壓歲錢捂得緊一點(diǎn)?！?
葉耀東溫香軟玉在懷，手也不老實(shí)了。
林秀清把他的手拍開，瞪他，“你都是這樣教的?！?
“我哪有教他們，他們自己領(lǐng)會(huì)的?！?
“自己的錢舍不得掏出去買鞭炮，把你女兒口袋放的五分錢拿去買，偏偏你女兒只說哥哥拿去了，具體的又說不出來，阿海他們被打的上竄下跳的躲過來，跟我說了，我才知道?！?
“那要打了?！?
“別耍流氓了，昨天剛完事……”
“你不是就期待著跨年炮嗎？我晚上要是不好好表現(xiàn)一下，你不是會(huì)失望？”
“早就過了時(shí)間了，不算跨年炮……”
“那也沒關(guān)系，往年都是跨年炮，今年改成新年第一炮，初一了，當(dāng)然得打響今年的第一炮，這都1985年，好好配合點(diǎn)，發(fā)揮你的少婦的誘惑……”
林秀清現(xiàn)在聽不得少婦兩字，本來挺正經(jīng)的兩個(gè)字，給他說起來讓人浮想翩翩……
次日一早，葉成湖跟葉成洋跟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的下樓洗臉?biāo)⒀溃中闱謇滹`颼的眼神他們都視而不見，臉上還嘻嘻哈哈的說著新年快樂，恭喜發(fā)財(cái)。
“你倆大概也就能笑得過初五?！?
葉耀東也擠好牙膏，跟在他們身后去刷牙，父子三人整齊的蹲成一排。
“爹，大家不都說頭七嗎，就不能讓我們多開心兩天……”
“呸”，他五更錘直接敲過去，“閉上你的臭嘴，大過年的晦氣?！?
“怎么了？我又沒干嘛?！比~成湖捂著腦袋，茫然的看著他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cuò)了什么。
“你剛剛那話要是直接對(duì)著你娘說，這個(gè)年你也不用過了?！?
“為什么？”
“你等過完十五再去問一下你娘?！?
葉成洋有些躊躇的問道：“爹，等過幾天娘會(huì)不會(huì)忘記壓歲錢這個(gè)事？”
“你覺得她會(huì)忘記嗎？”
葉成洋眨巴了一下眼睛，滿臉難過。
葉成湖卻滿嘴泡泡含糊的說：“我們不是要去外婆家拜年嗎？可以去外婆家待幾天，等開學(xué)了再回來，娘肯定忘記了?！?
“想的還挺美的，誰要留你們幾天？這幾天先好好的玩，等過完年皮就繃緊一點(diǎn)，反正該開心快樂的都有過了。”
“那我就把錢花完，到時(shí)候娘想拿走我的錢給我娶老婆，就拿不到了，不然我還要白白挨打?！?
“不想要老婆啊？”
“不要，我的錢要拿來買鞭炮?！?
“很好，長大了不要跟我要錢，說要泡妞?！?
“嘿嘿，爹，我們都穿上新衣服了，今天是不是要拍大合照？”
“要，等一會(huì)兒你爺爺跟阿嫲過來了，吃完早飯我們就拍一個(gè)大合照?！?
葉成洋興匆匆的道：“爹，我要坐到摩托車?yán)锩媾模 ?
葉成湖也趕緊舉手，“我也要！我還要站在拖拉機(jī)旁邊拍！”
“行。”
今年新添的大件當(dāng)然都得出鏡了，要不是大船靠不了岸，他都想把家里的幾條船全部停一排照一張。
不過不要緊，離他的十條船集齊也就兩年時(shí)間，等全部集齊了再拍更好，更壯觀，更震撼。
大年初一誰都穿得嶄新又整潔，還滿臉喜意，拍照最佳。
飯后他也記著了，讓幾個(gè)孩子去把惠美跟阿光也叫過來，今年才算得上是集體大合照，全家福。
早在幾天前，村子里就有照相館的人上門拍照，很多人家去年拍過的，今年就沒有拍。
不過去年沒拍的人家，今年也有的會(huì)選擇拍一下，尤其是今年掙了大錢的，更是少不得給全家多照幾張單人的。
所以他們家照相的時(shí)候，很多人圍觀了一下，倒是沒有像去年一樣都想著叫葉耀東幫他們拍。
葉惠美過來的時(shí)候，也順便把要給他們的壓歲錢也都帶過來，一人一個(gè)紅包。
一個(gè)個(gè)都開心到飛起，只是嘴巴剛咧開笑沒多久，轉(zhuǎn)過頭拍完照就被無情的沒收了。
“阿海哥，你不是都要娶老婆了嗎？為什么還有壓歲錢？”
“胡說八道，我還是個(gè)孩子?！?
葉耀東樂呵呵的取笑他，“因?yàn)樗€沒攢夠老婆本，所以還娶不了，等他再多攢一點(diǎn)壓歲錢，你們大伯母就會(huì)給他娶了?！?
葉惠美也笑著打趣，“等他攢夠錢，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你們到時(shí)候還要給他孩子發(fā)壓歲錢的?！?
“??？不是吧？”
“真的假的？憑啥??？”
“因?yàn)榈人⒆由耍銈兙褪钱?dāng)叔叔當(dāng)姑姑的人，當(dāng)然要給孩子壓歲錢了?！绷中闱逡残χo孩子們補(bǔ)個(gè)刀。
“那不行，阿海哥，你還是不要娶老婆了，我沒錢?！?
“我也沒錢，大哥，你別攢了，別娶了……”
“是啊，我也沒錢，你不要娶老婆了……”
葉成海瞪著圍在他跟前，求著他不要娶老婆的弟弟妹妹，“滾蛋。”
說完他就撥開人群，趕緊跑。
“大哥，我們一起放鞭炮，你別生氣，老婆拿來沒用……”
“阿海哥，等等我……”
一個(gè)跑了，后面一群也都跟著跑，而且還邊跑邊叫著讓他不要娶老婆，害得其他小伙伴差點(diǎn)以為他馬上就要娶老婆了，差點(diǎn)沒把他氣得跳起來，把他們都打一頓。
過年其實(shí)是最無聊的，從早到晚沒事干，該干的活，年前就都干完了，剩下的就是走街串巷的各種拜年說恭維的話，拜完了就打牌，全村都如此，不管男女，不是打牌就是打麻將。
從早打到晚，在村子里沒走幾步，就是支起來的小桌子。
初二去老丈人家拜年也一樣，就是打牌等吃，吃完了回家。
大人是如此，小孩子也是一樣，相當(dāng)于換一個(gè)村子玩，玩到飯點(diǎn)回家吃飯，吃完了繼續(xù)出門玩，只是會(huì)多一幾份新鮮感而已。
只是在提前吃完晚飯，他們準(zhǔn)備回家時(shí)，林家的孩子們都依依不舍的站在拖拉機(jī)旁。
“小姑丈，你不是說等過年就讓我們?nèi)ツ隳抢锿鎺滋斓膯幔俊?
“是啊，你帶阿遠(yuǎn)他們?nèi)ナ欣锏臅r(shí)候剛說的，大人說話要算話?！?
“你還說要讓我們住一下樓房！”
“??？我這么說的嗎？”葉耀東呵呵笑的看著眼前圍著他們的一群孩子。
這群孩子也全部都跟著點(diǎn)頭，“對(duì)，你就是這么說的。”
“你是大人，不能說話不算話?！?
“大人不是專騙孩子的嗎？”
“說謊會(huì)長鼻子！”
林母呵斥自家的孫子，“你們不要搗亂，大過年的，誰有空招呼你們，就在自己家玩就好了……”
林大嫂也拉著自家?guī)讉€(gè)孩子的衣服，“聽話，就在自己家玩，不然大過年的還要被人打。”
葉成湖跟著說情，“爹，你就讓阿遠(yuǎn)哥他們?nèi)ノ覀兗彝鎲?，他們太可憐了，剛剛說過幾天就又要去市里賣包子了，他們都沒看到過太陽?！?
林光遠(yuǎn)眼巴巴的看著。
“我們也要去，我們都沒有看過小姑跟姑丈的樓房！”
“成湖跟洋洋說他們天天睡樓房，天天都睡樓上，每天都樓上樓下的爬樓梯，太爽了！”
林二嫂也拉著自家?guī)讉€(gè)的衣服，不讓他們湊上去，“你們這么多個(gè)，誰受得了的？”
“我們會(huì)乖！”
“乖個(gè)屁，昨天一天都沒過完，身上就被鞭炮炸了個(gè)洞，大過年的人家都穿新衣服，你穿破衣服?！?
葉耀東笑看著眼巴巴望著他的一群孩子們，心里嘆氣，已經(jīng)能想象的到接下去幾天雞飛狗跳的日子。
林秀清笑著先他一步說：“想去那就去玩幾天，大過年的，本來也是到處拜年，去我家住幾天也沒什么，本來新家沒去過也得去一下?！?
“他們太吵了，家里這七八個(gè)全去的話，你家屋頂都給他們掀了?！?
“那就看一下他們乖不乖，聽不聽話，不乖不聽話的話，晚上連夜就給他們送回來，不給他們睡樓房了?！比~耀東也笑著說。
“我們肯定聽話！”
“哇，小姑跟姑丈都說可以，我們可以去了?！?
“我們可以去小姑家住幾天，住樓房了。”
“我要坐拖拉機(jī)！終于能坐拖拉機(jī)了！”
“我家還有摩托車，是邊三輪的，還有跨斗，可以坐好幾個(gè)人，可威風(fēng)了，我天天坐……”
“對(duì)對(duì)，還有摩托車，太好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坐……”
“想得美，那得我同意才行?！?
幾個(gè)孩子一聽夫妻倆都應(yīng)下來，高興的跳起來，興奮極了。
“不能吵啊，要聽話，不準(zhǔn)把你小姑家的東西弄壞了，要乖一點(diǎn)，不然連夜就把你們帶回來?！?
“把你們自己的零花錢帶過去花?！?
“那娘，你可以把我的壓歲錢還給我嗎？”
“那你們不要去了?！?
“要去！”
葉耀東笑著說：“我家樓房是有樓房，但是樓上沒有床，你們這么多個(gè)，睡樓上的話，只能睡地板，睡樓下的話還有床?！?
“要地板！”
“我們就要睡地板，不要床！”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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