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我就現(xiàn)在去打電話了?!?
嘴里這么說的,但是他屁股卻沒動一下,還擱在凳子外面,趴在那里,腿搖擺著,屁股也跟著在那里搖動著凳子,前后一下一下。
“去吧,趁著也快到飯點了,人應該在家里,不會亂跑,這會打電話過去,應該能找得到人?!?
正當他準備站起來時,砰一聲,一個足球從外面被踢了進來,碰到了土灶,又彈到了他屁股下。
咣當一下,屁股下面的實木凳子直接倒了,他用力的用手撐在桌子上,試圖穩(wěn)住往下跌的身體,但是還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本來被他就坐沒坐相,凳子4條腿,兩條腿都被他坐的懸空,他不摔誰摔?
“臥槽!誰干的?誰干的?”
剛跑進屋的一群孩子嘩啦啦啦,又趕緊擠著要往外跑,紛紛叫嚷著,“不是我,不是我……”
葉耀東火冒三丈,拿著鞭子就追了出去,“誰也別想跑?!?
葉父在后面也皺著眉頭,“活該,好好的給他們買什么球踢,整天這里踢一下,那里踢一下,全村孩子都跟著跑?!?
“自己也整天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要是正經(jīng)的坐在那里,十個球也踢不倒凳子…活該……”
葉耀東這一回是真的生氣,這些孩子太沒分寸了,還將球踢到家里來,真的是得打一頓。
“關(guān)門,狗子們給我攔著他們?!?
那群狗子不知道大人們咋回事,但是還是能聽得懂指揮的,全部都堵在門口,不讓那些孩子出去。
有幾條狗的攔截,只跑掉了幾個腿腳快的大孩子。
他站到門口去,嚴肅的呵罵了一下,“都給我站好!”
那一幫孩子,有自己家的,隔壁家的,村里頭的,全部都站一塊,害怕的相互看了看,外頭及時跑出去的,也都站在門口伸著腦袋。
“不是我家的孩子出去。”
他指了指門口,那群孩子如蒙大赦,逃一般的趕緊跑,而葉成海那幾個也想跑。
葉耀東一鞭子直接打到了他們腿上,大夏天的一個個褲子都穿的薄,有的都穿的短褲,用力的打下去就是一條紅痕,瞬間疼著他們呲牙咧嘴。
“三叔……”
“三叔……別打,別打……”
“我叫別人出去,叫你們出去了嗎?”說完他順便將院門鎖上,一個也別想跑。
“你不是說你家的孩子留下嗎?”葉成河不怕死的喊道。
葉耀東又跑過去抽了他兩下,“不是我家的?你不跟我一個姓,不是我侄子是吧?打死你個笨蛋。
“啊,三叔,我錯了,三叔……”
葉成河上躥下跳的在院子里躲閃著,其他人都幸災樂禍的看著都站到墻角去,生怕被波及到,難得有笨蛋出頭,死道友,不死貧道。
“三叔,他們…他們…他們都在笑…剛剛他們都跑了,你不能只打我……”
“三叔,球是我大哥踢的!是我大哥踢的,才害你摔了……”
嗯?葉耀東停止追逐,轉(zhuǎn)頭看向那些孩子,葉成海正惡狠狠的瞪葉成河。
“三叔……”
“給我站成一排,把手伸出來!”
男男女女從大到小,都自發(fā)的排列開站好,連葉小溪也不知道從哪里突然間冒出來,也跟著他們排排站,站在最邊處。
然后還伸著腦袋東張西望,看著他們都不由而同的伸出左手,她也跟著將手心攤開……
這個傻孩子!
老子是要讓他們站成一排打他們,你湊什么熱鬧?
“你出來!”
葉耀東無語的將她拎出來,但是她偏偏扭動著身體又站了回去。
“不要!”
他滿頭黑線的看著她又將手心攤開……
“分…糖糖…嗎?”
大家:是吃鞭子啊老妹……
老太太站在門口都看笑了,連忙過去牽她,“沒你的事,沒看到你爹拿鞭子嗎?”
葉耀東拿著鞭子指了指,示意葉成河也站過去。
葉成河只好老老實實的站到了葉小溪原來站的位置,也學著他們將手心攤開。
葉耀東一人一鞭子打下去,疼著他們眼睛都瞇起來,手心紅紅的一條條,打完就立即縮起來,藏到身后。
幾個女孩他倒是跳過沒有打,最調(diào)皮的就是這幾個小子了,那幾個女孩都是湊熱鬧的。
三個女孩見三叔沒有打她們,逃過了一劫都驚喜了,立即將手收了回去。
葉成河依舊不服氣的嚷嚷,“三叔為啥不打她們?!?
她們怒目而視,“你等會不要跑過來跟我們跳橡皮筋?!?
“哼,我有球踢?!?
“想屁吃呢,這兩天誰都不準踢球,都給我滾。”
“啊~三叔我們錯了……”
“三叔……”
“晚了,看你們最近被全村的孩子捧著都有點飄了,給你們醒醒腦,都給我出去,也不準來我家看電視。”
所有人都耷拉著肩膀,一臉遺憾的唉聲嘆氣的往外走,葉成河郁悶的都還沖葉成海喊道:“都怪你,說要踢進球門,就對著敞開的院門口踢?!?
葉成海心里頭一緊,偷瞄了葉耀東一眼,趕緊勾住葉成河的脖子往外拖……
“你干嘛,放開我……我要告訴娘,你又要打我……啊…娘…大哥打我…狗賊…啊…”
沒一會兒,隔著一堵院墻,院子里又響起了日常的罵孩子的聲音。
葉耀東隨手將鞭子扔到角落,不過剛?cè)油?,葉小溪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撿起來了,拿在手上甩來甩去,嘴里嚷嚷著。
“打打打~不乖~打打打~”
“鴨鴨呢?鴨鴨呢?雞呢?”
她滿院子轉(zhuǎn)悠著找,雞籠鴨籠都翻了一遍,都沒找著,然后又去拉老太太問……
葉耀東也不管她,隨便她滿院子跑,反正頭頂上有綁著黑色網(wǎng)格編織遮陽布,也不會那么曬,在院子里也有風。
踢進屋子的足球已經(jīng)重新又被葉父拿網(wǎng)格袋帶掛了起來,那個原本是裝籃球的,但是籃球早上被他們帶出去,不知道拿里去了,他等會也得出去沒收了。
葉父看看他走進屋里后,又坐下去翹起二郎腿,靠在墻上,滿臉不解,“你還不去打電話,還坐在這里干嘛?”
葉耀東剛拔了根煙出來,又趕緊放了回來,“哦,對,我又忘記了,要去給年哥打電話來著。”
“什么記性……”
他又重新站起來去推自行車。
葉父忍不住又念叨了一下,“走一步都要騎自行車,三兩下都要被騎壞了……”
葉耀東當做啥也沒聽到,充耳不聞的出去了。
不過也沒多久,葉父才給他把院子里的地收拾了一下,番薯藤割了半車打算等會推回老宅,給兩個兒媳婦兒喂豬,他就又回來了。
“這么快?”葉父放下鋤頭連忙走過去。
“就打個電話要多久?”
他還在電話前等了5分鐘才又重新打過去,不然更快。
“怎么說?”
“他說他打電話問一下,要是到汛期了就給咱們打電話,要是沒有就先不打,接下去他會留意一下?!?
“那也行。”
“我就說沒這么快,你們非這么著急忙慌的?!?
他連土槍的事都還沒去問,大白天的人太多了,不然剛剛?cè)サ臅r候碰到陳書記他就順便問了。
等晚上的時候,他再提一籃子蝦仁過去。
反正以前民兵隊配備的都收繳起來了,放在那里也沒用,給他兩三把放著防身,出門在外也安全一點。
“早點問了,也能讓人早點留意起來?!?
葉耀東好整以暇的雙手交叉環(huán)抱在胸前,“爹,你還能想起去年我說要去浙省賣海蜇時,你們一個個都激動反對時的模樣嗎?個個都不看好。”
好了,結(jié)果一個個都打臉了。
去年剛回來時就有一堆人問,今年還沒到時間,又有一堆人問,現(xiàn)在他爹還迫不及待的讓他提前打電話,生怕錯過。
葉父頓時感覺沒意思了,講這話明顯在寒磣他。
他瞥狗兒子了一眼,自顧自的拿起鋤頭繼續(xù)翻地,“這沒試過誰能想得到?一般人誰敢冒險,你是運道好?!?
今年去,要是依舊能夠賺得盆滿缽滿的回來,東子也算是給村里人多開拓了一條發(fā)財?shù)穆纷樱瑏砟曛粫懈嗟臐O船跟他去。
就像沈家門那邊,聽說只要一入秋,到處漁船都往那邊蜂擁而至的撈蝦皮。
這孩子的運道是真的好,沒得說,干什么,什么都成。
葉耀東也不逮著這個事一直講他爹了,反而轉(zhuǎn)移話題,“臺風要過去了,這兩天阿光的那條豐收號又準備出海了吧?這一回是他去還是裴叔去?要不要你跟著?”
“應該是親家去吧,也休息了大半個月了,用不上我跟著?!?
“阿光爽死了?!?
“爽什么,就一個兒子,不得護在身后?真是瞎搞,現(xiàn)在還不讓多生?!?
以后求著生,大家都不生了。
“那我這兩天叫阿財給我安排多留一點雜魚回來曬,到時候等豐收號的那些蝦子回來正好銜接?!?
“最近因為臺風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下雨,我也不敢多曬?!?
“附近港口碼頭也沒有漁船出去,阿財那邊也沒有魚可以安排。只有那天去市里,順便拉了一車巴浪魚回來。”
“臺風過去了,正好都安排起來,趁著在家,安排多曬一點,不然我不在家,也不知道阿清會不會抓瞎。”
“還有,你訂的那些木桶要是有送過來的話,記得全部都搬到作坊那里的角落堆著,到時候就叫娘在那里發(fā)酵?!?
有太陽直接暴曬發(fā)酵的還能更快一點,時間能縮短大半,反正到時候就直接讓王光亮他們?nèi)找故刂恕?
“把魚露放在那里發(fā)酵倒沒事,就是擔心下雨。那么大個桶肯定不能挪動,而且這是木桶,不是大缸,放在外面風吹日曬雨淋久了也擔心木桶爛掉?!?
“晚一點去多買幾卷尼龍袋,等木桶到了就量一下裁剪,腌好魚了就讓我娘封閉起來,天氣好就打開曬。等傍晚太陽不大,我們也把家里的尼龍袋拿過去在作坊頭頂上面撐起來。”
這樣的話,萬一偶爾白天夜里突然下雨的話也不怕,反正有尼龍袋撐在上方。
“先這樣也行。”
“今年先這樣吧,簡單弄,畢竟咱們也不知道行情咋樣,等明年這一批要是都賣出去的話,我們就再蓋一個魚露作坊,整大一點?!?
地面上一排排擺著發(fā)酵魚露的大木桶,上方晾曬著魚干蝦干這些也不影響。
剛開始,只能怎么簡單,怎么省事,怎么省錢,就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