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老者便背著一個藥箱回來了。
此時他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斗笠和蓑衣,身形愈發(fā)的佝僂了,看起來像是有七八十歲的年紀。
面對這樣一個老人,即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十二衛(wèi),也會在無形之中放松警惕。
夜一將他帶去了孟扶歌的房間,讓他診治。
雖然京都城內(nèi),鋪天蓋地的通緝令,在搜捕孟扶歌,但是見過她容貌的人卻沒幾個,這個鎮(zhèn)子上的老大夫,就更不可能見過了。
老者并無任何懷疑,顫顫巍巍的上前,替孟扶歌診了診脈。
她的身子還在顫,蒼白的臉上卻遍布冷汗,緊蹙的雙眉與緊咬的牙關(guān),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蒼老的眼里,好似有一道憐惜之色劃過,卻并未被任何人察覺。
“姑娘這是染了風寒,高熱……咳咳……先去取些熱水來,給姑娘擦擦身……”
老者緩緩的說著,兀自打開了藥箱,取出一塊干凈的帕子替她擦了擦額頭上遍布的冷汗,然后又裝模作樣的取出了幾枚銀針,扎進了她的手腕之中。
夜七其實也不知道這老者的來歷,但聽到他的吩咐,下意識便去做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時不時有電閃雷鳴。
每當雷電轟然響起時,孟扶歌便被嚇得渾身一顫,無意識的喊出一個人的名字……宇文戟。
而這個時候,便會有一只手隔著被子輕拍她的身體,那股溫柔而篤定的力量,讓她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一夜過去。
初晨時分,暴雨終于停了下來。
高熱褪去,孟扶歌終于睜開了眼睛。
她的臉色依然不太好看,但病終究是過了。
剛醒來的瞬間,她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蒙,似乎在疑惑自己的處境,當她看到床邊照顧了她一整夜的老者和夜七的時候,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直直地看著二人,怔了好一會,徹底整理完自己混亂的思緒之后,才看向眼前的老者,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為了躲避追捕,居然扮成這樣,真是難為你了……”
聽到她這番話,夜七不明所以,但床邊的老者卻毫不意外的嘆了口氣,“怎么又被你發(fā)現(xiàn)了,哎,真是無趣……”
說著,無奈至極的攤了攤手,直起身子,揭下了臉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張俊逸無雙的臉,一雙星眸之中,帶著淺淺的笑意,正是公孫邑。
可不是難為他了么,為了假扮這年邁的老者,他都駝了一晚上的背了。
若不是這樣的偽裝,他很難騙過十二衛(wèi),而他的身份又特殊,用普通的方式,他們不一定會讓他接近她。
唯有讓他們放下戒心,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出現(xiàn)在孟扶歌的身邊照顧她。
看到揭面具的這一畫面,一旁的夜七臉色驟然一變,整個人直接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結(jié)結(jié)實實的嚇了一大跳。
竟然是他!
君上曾經(jīng)讓他們必須要萬分防備的人!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在她眼皮子底下照顧了孟扶歌整整一夜的老者,竟然會是公孫邑假扮的!
雖然早就聽聞公孫邑的易容術(shù)強大,但昨日從他出現(xiàn),到這一刻,十二衛(wèi)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端倪,甚至連一絲懷疑都沒有。
而孟扶歌,卻在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此人的真實身份。
這一刻,夜七是真的被嚇到了。
到底是他們十二衛(wèi)的觀察力不夠敏銳,還是公孫邑的偽裝出神入化?
但無論是哪一點,孟扶歌的一眼認出,都讓他們彼此備受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