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大門是泛著銹跡的黑鐵大門,透過門欄桿,路勝看到了里面有年紀很大的護理人員,推著一個個病人在庭院里曬太陽。
整個醫(yī)院很少出聲,幾乎聽不到什么大的噪音。就連說話聲都細不可聞。
所有護理人員都表情木訥,甚至有些呆滯。一不發(fā),完全沒有正常護理人的熱情。
路勝拿出手機給父親王卓打了個電話。
“我已經(jīng)在門口了?!?
“我馬上出來接你?!彪娫捓飩鞒鲆粋€渾厚疲憊的中年男人嗓音。
路勝稍等了一會兒,很快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帶著疲憊的黑眼圈,從門衛(wèi)室走出來,徑直走向路勝。
“東東,走吧,去看看你姐,然后我們?nèi)コ燥?。?
“好?!甭穭冱c頭。
王卓是個很老實本分的上班族,現(xiàn)在是在一處外企公司擔任主管,為人忠厚,工作勤勉。
上級也十分看重他,不斷為其升職加薪,原本這一切都是十分順利,可惜王靜的事,徹底拖住了他的升遷腳步。甚至還反過來讓原本寬裕的經(jīng)濟捉襟見肘。
看得出,他年輕時候也算是美男子。
身材高大,雙肩寬厚,一頭簡短有力的短發(fā),配合沉穩(wěn)堅定的眼神,很容易就給人一種親和和信任感。
“這次出去旅行怎么樣?好玩么?”
“還行。雖然遇到了些事,不過還算順利。姐姐到底怎么樣了?”路勝問道。
“照顧她的一個護理人員....失蹤了....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愿意照看她了?!蓖踝匡@得十分疲憊。
兩人走上樓梯間,沒有坐電梯,空曠的樓梯間里不斷傳來兩人清脆的腳步聲。
“到底怎么回事?”路勝咋讀問了句。
“......不知道。你姐姐...你姐姐也什么都不知道....現(xiàn)在是你媽媽在照看她?!蓖踝繃@氣道。
上了二樓,在最右側(cè)的盡頭處,一間大門緊閉的看護室前,路勝看到了這具身體的母親鄭歡。
她正站在看護室門前,通過門上的玻璃窗,往里看望。眼圈還是紅的,顯然才哭過。
“東東來了?”鄭歡扭頭也看到了過來的路勝。
“醫(yī)院要我們趕緊帶她走。他們不愿意接收了。我嘗試了加錢...但...”王卓苦澀的搖頭。
路勝上前靠近,站到窗口往里望去。
空曠的白皙房間內(nèi),一個穿白裙子的黑發(fā)女子,正呆呆的站在角落里,手里提著一只白色的小提包,厚厚的長發(fā)遮住她的雙眼,只能隱約透過發(fā)絲看到那雙漆黑而毫無生意的空洞雙眼。
“可是我們現(xiàn)在又能把她接到什么地方去?”王卓痛苦的抓著頭皮道。
嘭。
忽然遠處走廊傳來一聲悶響。
眾多護理人員先是一頓,隨即紛紛朝著聲音傳來方向看去。
?。。?!
一聲尖叫陡然炸開。
“死人啦?。 睅讉€護士驚恐的從一間病房逃出來,慌不擇路的四散跑開。
路勝側(cè)過頭看了眼那邊,又回過頭看向看護間內(nèi)。
入目之處,玻璃上緊貼著王靜那張蒼白木然的漂亮臉頰。
黑發(fā)下的那雙眼睛正筆直的緊盯著路勝。
“我討厭別人說我壞話?!蓖蹯o平靜道。
路勝看到父母兩個都過去看那邊發(fā)生了什么,就他一個留在門口,索性他也盯著王靜。
“姐?”他試探性質(zhì)的叫了句。
王靜木然看著他,忽然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然后緩緩后退,一直到房間正中。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喃喃道。
聲音雖然小,但路勝確實聽清了。
“以前你很怕我的...”王靜低聲道。
“那時我小,還不懂事?,F(xiàn)在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甭穭俪谅暤?。
這點他確實不懷疑,從這個王靜身上,他感受到了詭異氣息,也感受到了某種莫名的神秘。
唯獨沒感受到的,是惡意。
聽到這句話,王靜的嘴角似乎翹得更高了。
“回家吧,我們回家?!贝藭r王卓鄭歡終于還是決定下來,帶王靜一起回去。
醫(yī)院辦理出院手續(xù)速度奇快無比,而且最讓人不敢置信的是,他們不光沒收王靜最近的住院費用,還反過來額外支付了十倍的賠償金給王東一家。
驟然發(fā)了一小筆的王卓,帶著王東和王靜一起去商場買了一些女孩子日用的東西。
然后一起回家,收拾房間,買菜做飯??雌饋硗蹯o完全沒有任何精神病人的跡象。
乖乖的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就和一般的正常女孩沒區(qū)別。
如果不是那份讓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檔案的話,路勝也不會相信這個姐姐極有可能是極其危險的精神病人。
坐在一邊,路勝忽然發(fā)現(xiàn),王靜的手腕上似乎有不少的深深疤痕。
注意到路勝的目光,王靜笑了笑,舉起手,抓住他的手。
“弟弟。”
“我喜歡。”
她連續(xù)說了兩句話,但手卻緊緊握住路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