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么多天以來,為了春兒,為了給妻子討回公道,張平從來都是隱忍不發(fā),直到今天,妻子慘死多日,這還是第一次,有一處衙門愿意聽他訴說冤屈。
他直接嚎啕大哭了起來,哭聲凄愴悲慘!
在場聽者無不動容,仿佛置身錐心之痛。
眾人沒有一個出聲喝止他,蕭塵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平哭完覺得后背都輕松了很多,講起話來也恢復(fù)了理智。
他將那日在路上發(fā)生慘案的經(jīng)過——包括事發(fā)時間,地點,目擊證人,還有犯事的官員,全都一字不落地說了一遍。
“他趕馬沖撞小人孩兒,小民妻子奮不顧身沖過去,馬蹄無情,狠狠踩在了妻子的上身”,張平閉了閉眼,臉上閃過痛苦,那日的情景再次浮現(xiàn)眼前。
“其實,那馬踩前幾次的時候,他若是勒住韁繩,小人妻子頂多骨折,不至于斃命!但壞就壞在,他埋怨小人妻兒惹怒了他的汗血寶馬,便驅(qū)馬繼續(xù)狠狠踐踏小民妻子,直到……”
張平淚流滿面:“直到,小民的妻子……氣絕身亡!”
“大人,他是故意的,草菅人命??!”
“若他真如口中所,有陛下的緊急要務(wù)執(zhí)行,那為何還有時間在此發(fā)泄怒火,置小民妻子于死地才肯罷休!”
蕭塵的臉上閃過怒氣。
“他真是大理寺的官員?姓甚名誰?”
“回大人,小民只知道此人乃大理寺少卿,叫謝安?!?
就連這官職和姓名,都是那人親口所說。
“本官乃大理寺少卿謝安,奉旨辦差,爾等擋道貽誤要務(wù),本官不治你個‘聚眾滋擾’之罪就不錯了,你還想告本官?那你去告試試,看哪個衙門敢受理!”
張平將這句話復(fù)述了一遍,他原以為此人只是囂張,卻沒想到人家有囂張的資本。
告了幾處衙門,刑部,所有官員都是統(tǒng)一口徑,不但不受理,還有好心的官員勸他早日返鄉(xiāng),免落得家破人亡的結(jié)局。
意思是,若是他繼續(xù)求告,說不定自身性命難保。
“謝安……”
蕭塵沉吟道。
這人,他有一定印象,當時提出西廠的時候,此人叫囂得也比較厲害。
秦皇對他也并沒有像對王清風那般懲戒,只是出呵斥一番,仿佛還有些對晚輩的寵溺其中。
剛才取信的小太監(jiān)失聲道:
“你說的,可是安國公之老來子,謝安?”
張平的心涼了半截,他記得,的確有好心的官員告訴過他,此人乃國公爺之子,告不贏的,還不如早日還鄉(xiāng),讓妻子入土為安。
“小民記得,是有人說他是國公爺之子,對了,他的左眉有道傷疤!”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尤其是宮中待時間久的太監(jiān),更是表情凝重。
“謝安,是安國公的老來子,備受寵愛,小時時常出入皇宮,與六皇子更是關(guān)系親密,二人時常一起玩耍,他眉毛上的傷疤,就是為了救六皇子的時候,意外所傷,陛下深感其英勇,便賜予其特殊待遇,與皇子公主們同入宗學!”
太監(jiān)朱韜緩緩介紹道,看向張平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他怎么惹上了這個冤家,這可是令陛下都頭痛的人?。?
平時大禍小禍都闖過,陛下雖說小懲大誡過,但都是因為安國公拖著年邁的身體進宮求情。
安國公畢竟是自己的恩師,年輕的時候又去戍邊,保衛(wèi)大秦南邊不被敵人進犯,二十年如一日,因此,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的大罪,秦皇也愿意賣他這個面子,加上與自家皇子公主一同長大,秦皇看謝安,總有些看自家不成器的兒子那樣的眼神。
可以說,謝安簡直就是紈绔中的紈绔,要收拾這個小魔王,簡直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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