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守夜人執(zhí)行部大樓。
頂層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內(nèi),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沙發(fā)上,容貌冷峻,雙鬢已經(jīng)斑白,銳利的目光下依舊難掩此時的疲憊。
在他對面坐著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留著絡(luò)腮胡子的壯漢,與中年男人的鎮(zhèn)定不同,漢子明顯更緊張一些,時不時就去看桌上的手機,彷佛在等待什么。
直到手機突然震動。
漢子立刻拿起手機,放在耳邊,接通沒幾秒鐘,漢子緊張的臉色終于舒緩下來,眼中難以掩飾的激動,“好,好!你立刻去安排,我這就和部長匯報!”
放下手機后,漢子看向?qū)γ娴闹心昴腥?,神情興奮道:“部長,他到了!”
“終于到了!”中年男人是守夜人執(zhí)行部的現(xiàn)任會長,而他今天邀請來的客人,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至關(guān)重要,“錦武,你去把龔先生接過來,記住,中途不要停留,直接帶他去會議室?!?
聞本名叫作周錦武的漢子狠狠點了下頭,“您放心吧,一路上我都安排好了,人是老吳親自去接的,按照您的吩咐,今晚在附近執(zhí)勤的人都換成了我們自己人,絕對出不了差錯?!睗h子嘿嘿一笑,“而且有您和龔先生坐鎮(zhèn),誰敢來觸這個霉頭?!?
“多事之秋,不得不防。”中年男人顯然沒有周錦武這般樂觀,他伸手揉了揉鼻翼,散去了些許疲憊,“剩下的人都到了嗎?”
“到了,下屬16個分部負責(zé)人到7個,現(xiàn)在都在會議室等您過去。”周錦武頓頓,臉上閃過一抹怒意,“剩下的那些人早就不和我們一條心了,這些年他們背著我們?yōu)楦骷易遄隽硕嗌俪笫?,我都沒有臉說,他們早就背棄了加入執(zhí)行部的初衷!”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守夜人會徹底毀在他們手上!”中年男人站起身,神色肅穆,“我們必須做出改變!這也是我叫龔先生前來商議的原因?!?
“之前我對各家族的預(yù)估還是太保守了,沒想到他們居然喪心病狂到了這一步,各地靈異事件頻發(fā),背地里都有他們的影子!”
“他們…他們都瘋了!”中年人咬著牙,他后悔沒有更早些聽龔哲的話,更重要的一點,他高估了那些家族的底線。
周錦武離開后,中年人走到辦公桌前,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從中取出一份文件,這份文件是他很久前就準備好的,里面都是守夜人高層,以及各家族背地里的那些辛密。
他打算將文件交給龔哲,聯(lián)絡(luò)龔哲背后的勢力,而他作為內(nèi)應(yīng),時機一到里應(yīng)外合,一舉摧毀守夜人。
這件事他猶豫了很久,才終于下定決心。
初加入守夜人時的誓尤在耳畔,可如今的守夜人…卻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守夜人了,只是背后各家族勢力爭權(quán)奪勢的工具。
“我于暗夜中守望,只期更多人歌頌黎明?!倍⒅品?nèi)襯下擺處刺繡上飄逸的誓詞,中年男人只覺得可笑又荒唐。
當(dāng)守夜人成為了黑夜,那么這樣的守夜人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他當(dāng)初選擇加入守夜人是為了用自己的力量守護更多值得守護的普通人,而不是為了得到守夜人三個字,這個華而不實的頭銜。
深吸口氣,拿起文件,中年人腳步都輕松許多。
轉(zhuǎn)身關(guān)門,沿著走廊朝電梯走去,突然,一股毫無來由的寒意鋪面而來,這是一種直覺,中年男人警惕起來。
走廊頭頂?shù)臒袈南缌耍《?,是走廊兩?cè)的應(yīng)急燈亮起,發(fā)出幽幽的綠光。
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處的拐角,背對著中年男人。
從衣服和體型輪廓看,正是不久前離開的周錦武,可此刻周錦武一不發(fā),像是個衣架子矗立在那里,場面十分詭異。
中年男人立即后退,想要退回自己的辦公室,可等他回過頭后才發(fā)現(xiàn),后面的路居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事已至此,中年男人不慌不忙的脫下黑色制服,丟在一邊,將文件折疊好后,收在貼身的位置。
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很明顯,有麻煩找上門了。
是守夜人高層派來的,還是各大家族中的高手,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如何應(yīng)對。
他一步步朝著背對自己的周錦武走去,“錦武?”他還抱有最后一絲幻想。
可下一秒,從周錦武的位置,傳來的卻是一陣笑聲,笑聲很尖,像是極度壓抑著還控制不住的那種,和周錦武原本低沉沙啞的聲線完全不同,“嘿嘿嘿,嘻嘻嘻……”
在中年男人即將走到人影背后時,人影勐地轉(zhuǎn)過身,張開雙臂朝著男人撲來。
衣服紐扣被扯開,露出已經(jīng)成為白骨的胸膛,周錦武的臉上還掛著臨死前的表情,恐懼與不解,二者皆有,但脖子以下的身體已然被剔成一具白骨。
更恐怖的是,白骨上干干凈凈的,一丁點血肉都沒有,像是被人用刀剔干凈后,又用布仔細的擦試過。
中年男人反應(yīng)迅速,抬起一腿正中骸骨胸口,可想象中骸骨被踢散架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骸骨倒飛回去,在地上躺了幾秒鐘后,又忽的站了起來,以一種人類完全無法做到的動作。
稍后,周錦武僵硬的表情忽的變了,眼角下拉,眼睛彎曲成兩道弧線,嘴角朝著兩側(cè)逐漸拉扯,幾乎上揚到耳朵下面,露出了一副異常驚悚的笑容。
與此同時,一陣瘆人的笑聲從周錦武的口中發(fā)出,“嘻嘻嘻……”
對方將周錦武的尸體弄成這樣是想嫁禍給剔骨匠龔哲,但中年男人一眼就識破了,如果是龔哲做的,那么骸骨上根本不會留下七扭八扭的刀痕。
陳年舊事浮上心頭,憑借著眼前這具形同木偶的骸骨,中年男人已經(jīng)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傀儡師,你還活著?!?
“嘻嘻嘻……”周錦武嘴角咧的更大了,眼睛瞇成一道縫,兩排森白的牙齒一張一合間發(fā)出聲音:“難得過了這么久,部長大人還記得我,嘻嘻嘻……”
“怎么會不記得,畢竟…當(dāng)年是我親手抓住你的?!敝心昴腥死淅浠氐?,他盯著眼前的傀儡,眉頭忍不住皺起,這個叫做傀儡師的家伙在幾十年前就兇名赫赫,獵殺門徒后喜歡將他們的骸骨制成傀儡,然后用傀儡為誘餌再誘殺其他人。
當(dāng)年他抓住此人后將他交給了上面,原本打算明正典刑,可后來上面?zhèn)鱽硐?,說人死在了監(jiān)牢中,于是他也就慢慢將這個人遺忘了,沒想到…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