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尖地轉(zhuǎn)過臉，秦意濃對著她又連拍好幾張。
度假時自然不會老板助理分那么清楚，關(guān)菡起身，過來搶手機：“喂?！?
秦意濃擺出老板的架子，一句話把她喝得定在了原地。旋即秦意濃打開久未點進(jìn)去的朋友圈，選中了關(guān)菡的照片，笑吟吟地編輯文字：藍(lán)天，泳池，和助理。
她的指尖懸在發(fā)送按鈕上，即將按下去的時候倏地一頓。
關(guān)菡伸長了脖子朝她手上望，她近視眼，失去眼鏡模模糊糊連個大概都看不了，急聲道：“你要發(fā)出去先給我看一眼啊?！?
秦意濃笑意漸漸地淡了。
她將那些字一個一個地往回刪掉，返回主界面，神情幽靜，五味上浮。
有意思嗎？她問自己，你裝成這副嬉笑熱鬧的樣子，是要給誰看呢？
秦意濃將架在腦門上的墨鏡一摘，一躍跳進(jìn)了面前的游泳池里，仿佛當(dāng)中砸下一顆炮|彈，池水爆出巨大的浪花，秦意濃屏氣沉了下去，在水下睜著眼，沒戴護(hù)目鏡，水毫無阻礙地涌進(jìn)眼底，澀得想哭。
……
“這是你最近的行程安排?！蹦虑辔鄬⑹掷锏奈募A交到唐若遙手上。
唐若遙翻開，密密麻麻的字跡列滿了，忍不住展顏笑了笑：“這么多？”
穆青梧在她對面坐下，聳肩道：“你對自己的逼格和影響力有什么誤解，這還是我特意給你挑過的，原先找上來的更多。再加上你拍戲的時候堆積的，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了。”
唐若遙翻到最后一頁，已經(jīng)排到了三個月以后，要過年了。
這些通告在她眼里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唐若遙邊看邊盤算，等都到賬了，她應(yīng)該能在首都買一套房子了，買不了別墅大平層，買套足夠她和唐斐生活的小三居綽綽有余了。
秦意濃久等不到她回應(yīng)，直接給她置了輛suv，不知道是誰的眼光，很符合唐若遙的審美，但是她不想開，等合約到期，她就把車給轉(zhuǎn)手賣了，折現(xiàn)做更重要的事。
“還有找上門的本子?！蹦虑辔嗟人秊g覽過一遍行程表，再給她抱過來一摞劇本，“你看看有什么合意的。對了，我還收到了一份給你的試鏡邀請，韓玉平導(dǎo)演發(fā)來的?！?
唐若遙倏然抬頭：“你說誰？”
“韓玉平?！蹦虑辔嗾f起來語氣里都透著難以置信。誠如秦意濃所擔(dān)心的，穆青梧在電影圈的人脈遠(yuǎn)不如電視圈，韓玉平這次試鏡的消息根本沒對外公布，只有少部分耳目靈通的人聽到風(fēng)聲，像穆青梧這樣的，收到邀請才知道韓玉平要籌拍新電影了。
她接手唐若遙以后，也在借著藝人的聲名在往電影圈拓展人脈，但韓玉平主動找上來，是她沒想到的。別看唐若遙這個影后的名頭唬人，粉絲也跟著吹上天，但真要認(rèn)真數(shù)起來，華夏這些年“三金”出的影帝影后一大堆，更遑論走出國門拿了國際大獎的。區(qū)區(qū)一個唐若遙，還夠不上韓玉平的青眼。
粉絲可以飄，藝人和經(jīng)紀(jì)人不能飄。
穆青梧好奇地問：“你是不是和韓導(dǎo)有私交啊？”
唐若遙亦處在震驚當(dāng)中，緩慢地眨了下眼睫，說：“我在拍《南山下》的時候，韓導(dǎo)在劇組待過兩天?！倍覄硬粍泳投⒅础?
穆青梧哈哈一笑：“行啊，有你的，這運氣，這是老天都要幫你啊。”
唐若遙卻有了個別的猜測，暫且按下。
她問：“給劇本了么？”
穆青梧搖頭：“沒有，不過他在邀請里問了一個問題。”
“什么？”
“你反感同性戀嗎？”
唐若遙指尖倏地抽動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個字：“不。”
“那沒有了。我看他問題問得怪怪的，難道是演個同性戀角色？”穆青梧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可能吧?！碧迫暨b心里的直覺越來越強烈。
有這么巧合嗎？
秦意濃給林國安講了一個同性戀劇本，要找導(dǎo)演。過了一段時間，韓玉平出現(xiàn)在片場，現(xiàn)在韓玉平可能要拍同性戀電影了。
該不會就是秦意濃當(dāng)制片的那部電影吧？
唐若遙心里打了個突，薄唇緊抿，眉頭跟著輕輕地擰了起來。
穆青梧瞥見，問道：“你不想演？”
“不是?！碧迫暨b的臉色有點不大好看，“我擔(dān)心試鏡結(jié)果。”
“早著呢，你實力在這，不慌?！蹦虑辔嗯呐乃募绨颍膭畹?，“沒過我再去給你找別的?！?
唐若遙勉強提了提唇角，精神恍惚。
不知道什么時候穆青梧接了個電話出去，她回過神辦公室只留下她一個人。唐若遙從包里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響了兩聲，那邊的人接起來：“小唐？”
唐若遙微微抿著唇，喊：“林導(dǎo)?！?
“怎么了？”
“是您向韓玉平導(dǎo)演推薦我的嗎？”韓玉平那天在片場，一過來就找準(zhǔn)了她，絕對是事先有準(zhǔn)備。唐若遙還沒有自信到覺得自己隨便往那一站就能吸引名導(dǎo)目光的地步。
“是啊。”林國安笑呵呵地承認(rèn)道。他等了兩秒，沒等到唐若遙回答，“嗯？你怎么不說話了？”
“受寵若驚得說不出話來。”唐若遙說，唇色已抿得發(fā)白。
“哈哈哈哈，”林國安說，“你不要再說好話給我聽了，你應(yīng)得的，老韓看過你的表演，覺得可圈可點，所以才向你發(fā)邀請的，和我關(guān)系不大。”
“是秦意濃的那部電影嗎？”
林國安不能否定，又答應(yīng)不能泄密，支支吾吾、技巧拙劣地岔開話題：“你準(zhǔn)備試鏡就好啦，加油。我有事，我好忙，我先走啦，有機會你請我吃飯。”
唐若遙已經(jīng)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她一只手撐著沙發(fā)，額頭一抽一抽地跳，想要撞破她的太陽穴，連帶著之間也在微微地顫。她哽了哽喉嚨，眼角不停地?zé)?，她想怒罵，想痛苦，最后只是心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指尖死死地揪住了手下的沙發(fā)，指節(jié)泛出冷白的光。
為什么兜轉(zhuǎn)了這么久，她還是躲不開秦意濃？
韓玉平的試鏡邀約是絕對不能推的，拂了韓玉平的面子不說，連帶著推薦她的林國安也跟著下不來臺，一次得罪兩個人，唐若遙并不嫌自己命長，星路走得太順?biāo)臁＝拥皆囩R卻不好好準(zhǔn)備，不拼盡全力，有違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也會被眼光毒辣的韓玉平看出來。
擺在她面前的有且只有一條路，必須去參加這次試鏡，努力拿下這次機會。
好在秦意濃只是制片人，不是主演，除了開機和殺青這樣的大事，不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片場，她應(yīng)該沒有太多和她接觸的機會。
和韓玉平合作是每個電影演員夢寐以求的機會，她只要做好演員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唐若遙手指漸漸松開，沉沉地吐了一口氣。
旋即她提起手邊的包包，踩著高跟鞋，神色清冷地從公司離開了。
***
試鏡工作展開得如火如荼，秦意濃被迫閑在家里，因為韓玉平放了話，她要是敢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他就敢叫人把她給五花大綁地送回去，明天就能上娛樂、社會雙版頭條。
秦意濃無奈之下只能百無聊賴地挑著身前一縷長發(fā)，在手指上卷來卷去，和韓玉平電話聊天：“叔叔，我工作室有沒有人入您的法眼啊？”
韓玉平冷著聲音說：“我拍電影，有你什么事？”
秦意濃被他堵得心肝脾肺腎都疼，緩了口氣，諂媚著說：“您這話說的，我不是主演之一么？”
“哦。”韓玉平雷打不動的語氣，四平八穩(wěn)道，“那又關(guān)我什么事？”
“韓導(dǎo)！”秦意濃炸起一身的毛，自己給自己又捋順了，低柔道，“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不能?！表n玉平說，“忙著呢，掛了。”
他按下手機，沖面前的唐若遙淡淡一點頭道：“開始吧。”
唐若遙閉上眼，兩秒后睜開，將自己沉浸到戲中的場景。
試鏡共兩輪，第二輪的劇本提前三天發(fā)下來，內(nèi)容比第一次多了許多，唐若遙讓穆青梧給她調(diào)整了通告的時間安排，專心在家里鉆研劇本。
有件很奇怪的事情，她試鏡遇到的全是來試鏡學(xué)生這個角色的，關(guān)于另一位主演，遲遲沒見公布。
韓玉平不說，其他人也不敢問。
轉(zhuǎn)眼隆冬，首都下了第一場雪，大雪紛紛揚揚。
唐若遙仰頭望了望天，攏了攏脖子里的圍巾，鉆進(jìn)去的雪花悄無聲息的融化。她從廣電大樓門口的樓梯下來，身旁的穆青梧接了個電話，掛斷后整個人就跟要原地起飛一樣，穩(wěn)重得不似往常。
“有個好消息！”穆青梧難掩雀躍。
“什么？”
“你試鏡過啦！”
唐若遙一愣，慢慢地笑了起來。
地上堆積著薄薄的一層雪，瑩瑩亮著光，她的臉比雪色更白。
唐若遙一左一右勾過助理和經(jīng)紀(jì)人的肩膀：“走，我請你們倆吃飯?！?
***
隨著試鏡的落幕，秦意濃囚徒一樣在家里“坐牢”的日子終于結(jié)束了，韓玉平作東，邀請他的二位女主角一起吃個飯，順便認(rèn)識認(rèn)識。
秦意濃積極得很，早早地就到了，興致盎然追問韓玉平：“誰啊誰啊？”
韓玉平不緊不慢地夾了粒花生米，放進(jìn)嘴里，嚼完了，喝了口水潤嗓子，才抽空偏頭睨她一眼：“猴急什么？不知道的以為你相親呢?！?
“真相親我還不急呢?！表n玉平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秦意濃憋瘋了，坐立不安，伸長了脖子往門口張望。
等真的聽到腳步聲，她一秒鐘變成了運籌帷幄，云淡風(fēng)輕，一只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不愛抬眼似的。
咚咚——
敲門。
韓玉平：“進(jìn)?！?
唐若遙推門而入，醞釀好的笑容在見到韓玉平身邊坐著的秦意濃后凝滯了一瞬，緊接著泰然自然地朝二位打招呼。
“韓導(dǎo)，秦影后?！?
韓玉平：“坐?！?
唐若遙入座，五指在桌子攥成拳，兀自揚唇溫婉笑道：“不知道另一位主演……”
“哦，就是秦……”韓玉平轉(zhuǎn)臉，看看表情陰沉像是要殺人的秦意濃，再看看對面強裝鎮(zhèn)定的唐若遙，奇道，“你們認(rèn)識？”
作者有話要說：秦姐姐：我可不就是來相親的么[微笑.jpg]
ps：文章開頭是五月份，當(dāng)時還有一年，每次看你們算解約時間就腦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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