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隱秘的欲望一經(jīng)澆灌,便從蟄伏中抬起了頭,像是貪婪的獸,黑暗里張開幽綠的眼。
如果她真的只有自己一個,那她是不是還有機會可以搏一把?
秦意濃眼底平靜,沒有起一絲波瀾,紅唇張合,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有?!迸滤牪欢频?,她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不止你一個?!?
唐若遙臉色登時發(fā)白,竭力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良久,她垂了垂眼,將失態(tài)的表情一點一點收回,輕聲道:“我知道了,姐姐。”
不要再癡心妄想。
少女的心思淺,竭力壓抑了,還是聽出了細微的哭腔。
秦意濃收在背后的手緊握成拳,聽不出情緒地淡淡嗯了聲,第三次催促她:“睡吧。”
“晚安。”唐若遙心灰意冷地閉上眼睛。
“晚安?!?
秦意濃關(guān)了她那側(cè)的床頭燈,靜靜地倚靠在床頭,眼瞼低垂,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在放空。身邊的人呼吸沉重,秦意濃偏頭掃了眼床頭的鬧鐘,一個小時過去了,唐若遙還是沒睡著。
枯坐讓秦意濃本能地感到焦慮,心神不寧,喉嚨干澀,她忍不住下地去書房拿了本書過來。這里的書都是唐若遙置的,她是個整潔有條理的人,手里這本《美麗新世界》封面干凈得宛如新書,里面卻有不少信筆寫下的讀書筆記,附帶日期,兩個月以前。
那時自己在法國拍戲。說閑不閑,說忙但也不忙,她中途回過兩次國探望家人,只是沒來找她。她們之間的期限只剩下一年,秦意濃有意疏遠她。
秦意濃輕輕地翻動書頁,工整的印刷字體沒看進去多少,每一處龍飛鳳舞的讀書筆記卻盡收眼底,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字倒是鋒芒畢露。
秦意濃眼波柔軟,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翻到最后一頁,沒有筆記,卻在空白處多了兩個字,并一個符號。
秦&唐。
一筆一畫,分外莊重。
秦意濃睫羽顫了顫,側(cè)目望向身側(cè)的人,神色略復雜。
唐若遙睡熟了,呼吸均勻平緩,紅唇自然地微微張著,一呼一吸間露出紅潤柔亮的舌尖。許是做了什么夢,她伸舌舔了舔唇瓣,輕輕地嚶嚀了一聲,原本深淺得宜的唇色沾染了水光,格外的誘人采擷。
秦意濃心臟重重一跳,喉嚨朝下滾動,情不自禁地慢慢俯身過去。
就要碰到了,秦意濃幾乎感覺到了她唇瓣的溫暖,軟舌的濕滑,光是想想她便快沉醉。她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神色晦暗,呼吸略沉,鼻息撲到了睡著的唐若遙臉上,她發(fā)出了一聲不舒服的囈語。
秦意濃登時咬住了下唇,強迫自己離開,甩了甩昏沉的腦袋,掀被下床,去客廳撥了個電話。
她把唐若遙來之前喝的那瓶紅酒拿出來,坐在沙發(fā)上自斟自飲,直到茶幾上的手機亮了下,秦意濃放下酒杯,起身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精明干練的女人,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齊肩發(fā),戴一副金邊眼鏡,半夜出來衣著和妝容仍舊一絲不茍。
關(guān)菡——秦意濃的私人助理剛要出聲,秦意濃抬指比在唇前,沖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關(guān)菡會意,三下五除二將茶幾收拾干凈,重新打開了門。
兩人一道出去,關(guān)菡先上一步,伸手按了電梯按鈕。
深夜的電梯轎廂里安靜得詭秘,兩個人都不說話,像是飄忽的幽靈。
秦意濃看著不斷下降的電梯數(shù)字,眼神忽明忽暗,片刻后,緩聲道:“明天早上六點,你給遙遙發(fā)個消息,說我有事先離開了。她如果問什么事,你就說不方便告訴她?!?
關(guān)菡垂眼,語氣淡漠:“是。”
頓了頓,她如同機械音一樣平板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她應(yīng)該不會問?!?
秦意濃嘆了口氣:“……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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