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左右,我開著那輛借來的科魯茲向“華陽大酒店”的方向駛?cè)ィ腋嬖V肖艾,路況好的話,最多二十分鐘就能趕到。中間我接到了保險公司的一個專員打來的電話,他自稱小周。
他對我說道:“江橋先生,您好……這么晚打擾你,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您那輛瑪莎拉蒂levante的理賠工作我們也是在剛剛才做完,涉及到的金額比較大,所以就第一時間打電話和您確認了……說實話,我們保險公司在南京的分部,之前倒是有過幾個全新車理賠的案例,但那都是一些比較低檔的車,所以我們又申請總公司介入,研究了一些類似的案例,最后我們做出賠償全部購車款百分之九十的決定,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如果您愿意接受的話,我們明天就開始走理賠的流程?!?
這個結(jié)果和我之前想的差不多,所以也沒有太大的心理落差,我對他說道:“這個結(jié)果我能接受,你們那邊盡快把錢打到我的賬戶上吧,我這邊急需用錢?!?
我的好說話讓小周有點喜出望外,他連連將我的需求給應了下來,并承諾會在一個星期內(nèi)將這筆賠償款轉(zhuǎn)到我的個人賬戶里。
這對我來說算是一筆意外之財,因為當初買這輛車,算是為了撐臉面,現(xiàn)在我也不開公司了,無所謂臉面一說,所以這筆錢還掉銀行的貸款后,自己還能落下一些,我可以用這筆錢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
片刻之后,我便到達了“華陽酒店”,而肖艾就坐在噴泉旁的一張長椅上等著我,現(xiàn)場沒有再看到其他人,似乎之前參加酒宴的人都已經(jīng)散了。我知道肖艾不想我直面那群人,所以在結(jié)束后才給我打了電話。
我來到她的身邊,她將手機放回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然后沖我笑了笑,示意我在她的身邊坐下。我們挨得很近,她靠在我的肩上,抬頭看了看,對我說道:“江橋,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的好圓。我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南京看到這么圓的月亮了?!?
“以前肯定有過這么圓的月亮,只是那時候沒有這樣的閑心在意而已,你是不是也感覺很久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輕松過了?”
肖艾點了點頭,又閉上眼睛往我的身上靠了靠,而酒店也很應景,在這個時候放了一首改編成鋼琴曲的《城里的月光》,噴泉和池子里的景觀燈也隨著這個節(jié)奏輕柔的跳動著……這樣的情境中,我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已經(jīng)停止了,而時間也不再流逝,整座城市漸漸變成了一幅靜止的畫,那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為了討好我們而存在的。對于一個人來說,還有什么是比這個更高級的享受呢?
等這首曲子到了尾聲之后,我們才從這種意境中走了出來。我拿起了肖艾的手提包,笑了笑對她說道:“走吧,回家,我給你煮果茶喝,對解酒很有好處的?!?
說完后,我便引著肖艾向酒店的露天停車場走去,就在我們準備上車離開的時候,又一輛南京牌照的奧迪a7在我們的車旁邊停了下來。起初我并沒有在意,因為這種高檔車出沒在這么一個高檔酒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而我的熟人里也沒有一個是開a7的,可是肖艾卻多看了一眼。隨后,我便看見趙牧從車里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種不易捉摸的笑容看著我和肖艾,然后主動開口對我們說道:“我的錢包可能丟在剛剛吃飯的包間了,回來看看……橋哥,你這是?”
“我來接她回去?!?
趙牧點了點頭,又說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幾年之后,你們還是在一起了,可是我作為一個局外人也真不知道是該為你們感到高興,還是擔心。”
“擔心這話怎么說?”
趙牧沒有正面回答我,但是他卻給了我一個自己體會的手勢,然后又對肖艾說道:“真是沒有想到,我們能在一個集團共事!我用了將近三年的時間,終于在這個集團站穩(wěn)了腳跟,期間各種體會都有,所以想給你一些忠告……在肖總沒有出獄之前,你最好不要和李子珊有正面的碰撞。不是質(zhì)疑你的能力,是因為李子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金鼎置業(yè)的另一個象征,她將金鼎置業(yè)帶上了一個肖總曾經(jīng)都未能到達的高度上。我想,除了個人的經(jīng)營能力,運氣也幫了她的大忙。因為是房地產(chǎn)最后一波瘋狂造就了她。你知道的,這兩年南京的房價一路飆升,給集團帶來了相當豐厚的回報,很多將金錢當成信仰的股東,都唯她馬首是瞻,所以金鼎置業(yè)現(xiàn)在內(nèi)部的水有多深,不是你能想象的……想改變現(xiàn)在的格局,除非肖總回來,其他人都不行!”
肖艾看著趙牧,冷冷的說道:“就憑她也配成為金鼎置業(yè)的象征嗎?”
趙牧并沒有太多情緒上的變化,他只是笑了笑,然后說道:“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希望你不要掉以輕心,也不要有過于激進的行為。否則,到時候就算是肖總出獄了,也無力改變被你弄糟糕的局面。”
說完這句,趙牧又轉(zhuǎn)身面對著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說道:“橋哥,我搬家了,有時間到我的新家里做客,離郁金香路很近,是金鼎置業(yè)去年開發(fā)的一個別墅群,集團高層論功行賞,基本都分到了一套?!?
我應了一聲,趙牧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他轉(zhuǎn)身,然后邁著自信有力的步伐向酒店的大堂走去。而我看著他的背影卻感覺越來越陌生,我已經(jīng)無法將他和當年那個見到肖艾,說話都很局促的青澀少年聯(lián)系在一起,現(xiàn)在的他更像是一個掌控者。
看著他已經(jīng)與燈光融合的背影,肖艾低聲向我問道:“江橋,你相信你這個好兄弟說的話嗎?”
我愣了一愣,半晌才回道:“有些算是忠告吧,現(xiàn)在的你確實不適宜和李子珊來硬的?!?
“可是我一個字都不愿意相信?!?
肖艾說著便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然后坐進了車里,而我的心里有一種本能的排斥,所以更加不愿意將這個話題延續(xù)下去,于是也在肖艾上車后,上了駕駛的位置,沒有再說話。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被一些心思困擾著。當初,我為了能供趙牧上大學,早早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在此期間,我受過別人的白眼和嘲笑,也因為工作量太大,而被堅持不下去的痛苦不停的折磨著……我所承受的這一切,只是為了有朝一日他能出息,能夠讓趙楚和我的付出變得有意義。如今,他可以說是功成名就了,可是我卻為什么開心不起來呢?
……
經(jīng)過20分鐘的行駛,我和肖艾到達了郁金香路,我們在分別路過了“梧桐飯店”、“郁金香酒店”、便利店、曾經(jīng)的琴行后,終于到達了讓我一想起來,就覺得很驚喜的“華陽國際”的主樓,而我們的家就在它的樓頂之上,是一個可以看見萬千風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