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門口,我停下了腳步,然后看著放在門口的那個大電飯鍋,不知道里面是煮的茶葉蛋還是玉米棒頭,可是我已經(jīng)不想再一探究竟了,因為快30歲的年紀,我才明白,我喜歡的并不是甜膩的玉米棒頭,而是被她等待著的心情……既然她已經(jīng)一去不回,那玉米棒頭的存在于我也就沒有了一點意義。
晃神中,手機響了起來,是趙牧打來的電話。他說,自己剛從成都出差回來,如果我方便的話,就去機場接一下他。閑了一個晚上的我,當然方便。只是,幾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要我去機場接他。想想,曾經(jīng)這個事情應該都是于馨做的,最終倆人也落得個勞燕分飛的下場……說來,也是一種傷感了。
……
一路上,雨都沒有停過,所以路況一直不太好,我在環(huán)城高速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了機場,而趙牧就站在航站樓的走廊里等著我,他的衣服穿得很單薄,而那副白色邊框的眼鏡沒有讓他看上去斯文一些,卻盡是在職場待久了的凌厲,這可能和他已經(jīng)晉升到“金鼎置業(yè)”的高層有關(guān)。
回去的路上,趙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我開車的速度并不快,因為想借這段路的距離和他聊一聊。我將車載音樂的聲音調(diào)小,然后向他問道:“你現(xiàn)在住在哪兒?是金鼎置業(yè)分給你的公寓樓,還是自己買的新房?”
“都沒有,這段時間我一直住酒店,你待會兒把我送到玄武飯店就行了。”
我疑惑的問道:“怎么跑去住酒店了,這么一段時間住下來,挺貴的!”
趙牧解釋道:“最近出差比較多,家里懶得打掃,就住酒店了……”
我點了點頭,覺得有些話自己說出來會很啰嗦,但還是說道:“你這么長期住酒店也挺浪費的,如果實在不想打掃,就找個家政公司去收拾一下,也比這個劃算……趙牧,雖然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缺這點錢,但我們都是窮人出身,還是不要忘本的好?!?
趙牧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回道:“橋哥,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對我來說,住酒店要比住在自己所謂的家里踏實很多……至少,你餓的時候,會隨時有人為你服務(wù)??勺≡诩依?,你悶的時候,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趙牧說著將音樂的聲音又調(diào)大了一些,里面正好播放著一首謝天笑的《追逐影子的人》,似乎那狂躁的鼓點敲進了他的心里,他一直閉著眼睛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點著頭……
等一首歌唱完的時候,他才睜開眼向我問道:“這是誰的歌?”
“謝天笑的。”
他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又對我說道:“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就想到了趙楚……要說起來,他比我們倆人都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他不長的生命里,也努力去追逐了,可終究只是個追逐影子的人,想要的什么也沒有得到……橋哥,你還記得趙楚活著的時候,一直念叨著想要的是什么嗎?”
“他想要一輛有天窗的轎車,一套90平米的房子就好。”
趙牧眼中有一絲痛苦,他回道:“如果他還活著,這些樸素的愿望,無論我們倆誰出一點力,都能幫他實現(xiàn)了,可是他卻在最該活著的年紀死了……他要是還活著該有多好!”
在音樂的節(jié)奏中,我也想起了趙楚那瘦弱的身軀,卻一直帶著鐵漢一樣的笑容告訴我和趙牧,他一定會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我忘不了,那天我們送他坐上去蘇州學鈑金的火車,一路跟隨著他跑了很遠的畫面。他卻將身上僅有的一包香煙從窗戶口扔下來給我,要我吃喝都不用太節(jié)省,等他過年回來時,一定給我弄一條好煙。
我心里一酸,眼角便傳來了溫熱的感覺,隨后也有那么一絲心涼,似乎活著的我和趙牧只能靠死去的趙楚來維系關(guān)系,我們倆人卻并沒有多少可以去聊的共同話題。
……
車子開了片刻,趙牧又對我說道:“橋哥,最近你是不是在北京為了肖艾惹上曹陽了?”
我轉(zhuǎn)頭看著他,反問道:“誰和你說的這事兒?”
趙牧回道:“我在北京有一個圈子里的朋友,你和曹陽的事情已經(jīng)在圈子里傳開了,說是這次曹陽碰到鐵板了?!?
“是,是有這事兒?!?
趙牧又說道:“你不覺得這就是于馨設(shè)的局嗎?……那天,是不是她打電話通知你去的?”
“是她給我打的電話……可是我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她只是出于擔憂肖艾的安危給我打了這個電話,至少出發(fā)點是好的?!?
“不,不是你想的這么簡單……你要知道,肖艾在北京舉行的演唱會就是她一手牽的線,是她將肖艾推進了這個火坑里。她知道肖艾的性格,一旦幕后老板是曹陽和趙忠明這樣的人,肖艾一定會和他們鬧翻,以曹陽的能力,要在這個圈子里讓肖艾沒路可走還是很簡單的,而這就是她要的結(jié)果……你想,如果不把你找去,怎么將事態(tài)弄大?”
聽趙牧這么一分析,似乎在邏輯上是可以說通的,但我仍不愿意將于馨這個姑娘想的太有心機,于是我又對趙牧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后來是她提醒我去找邱子安,我才有機會認識樂瑤,請她解決了這個事情?!?
“這也很好解釋……因為她一直認為你和邱子安之間有解不開的死結(jié)……所以她就假惺惺的讓你去找邱子安,然后讓你不去懷疑她……可是她沒有想到,邱子安卻選擇了和你冰釋前嫌,她的失算,算是讓肖艾喘上了一口氣,但只要她和肖艾有聯(lián)系,就始終是一個隱患?!?
我沒有語,只是看了看趙牧,心中卻不那么是滋味,畢竟他和于馨是在一起過的,如今卻是這么一個局面,怎能不讓人唏噓。
我終于對她說道:“你和我說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
趙牧回道:“于馨她之所以恨肖艾,原因在于我……所以這個事情就該由我來化解……橋哥,上一次謝謝你仗義出手,但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讓肖艾在這個圈子里好好走下去的,最少撐到肖總出獄的那一天?!?
我充滿驚訝的看著他,然后又猛然想起,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單身的狀態(tài)。他和我不一樣,恐怕心中對肖艾還有一份執(zhí)著的愛,所以他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告訴我,他要去追求肖艾了,他一點也不在乎肖艾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過去。
用陳藝的話來說,他就是那個不愿意背叛自己內(nèi)心的人。
……
我輕輕吁出一口氣,許久才對他說道:“我只是個局外人,你們之間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和我說了,如果你認為這是對的,你就去做……”
停了停,我又對他說道:“對了,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下個星期我就和金秋訂婚了,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去參加我們的訂婚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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