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肖艾一起乘坐出租車回到了酒店,然后又一起來到了我們住的7樓,在她拿出房卡的那一剎那,我拉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對她說道:“你還是換一家酒店住吧……或者,現(xiàn)在就回南京,這個曹陽和趙忠明都不是什么善茬,我覺得這事兒他們壓根就沒想完……”
肖艾轉(zhuǎn)身看著我,她的聲音很低沉:“自從我決定進入這個圈子后,我就知道自己的路有多難走了,我能躲的了這次,可是下次還會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我總要找到解決的辦法,不是嗎?”
我有點語塞,她在這個時候?qū)⑽业氖謴乃氖直凵夏昧讼氯?,然后用房卡打開了房門。在她準備進去的時候,我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臂。我盯著轉(zhuǎn)身的她看了許久,心中百般滋味涌起,隨后便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顫聲向她問道:“你還記得自己原來是什么樣子嗎?……只是兩年時間,為什么變化就這么大呢?……我可以理解你現(xiàn)在的處境,但卻不理解以前一個那么愛自由的姑娘,為什么現(xiàn)在會變得這么禁錮、冷漠、古板……我已經(jīng)記不得你笑起來是什么樣子了,也沒有辦法將初次見面的那個姑娘等同于你……你只是占據(jù)了她的身體,卻丟掉了她美好的一切。”
她看著我,許久才回道:“你最大的痛苦,恐怕就是自己沒有變,我卻變了,并且再也變不回當初你認識的那個肖艾……我也很痛苦,可我就是回不去了……因為這兩年里,我失去的人太多、太多!”
我說話的聲音更大了:“這有因果關系嗎?”
肖艾表情苦澀的說道:“江橋,我們走的是一條截然相反的路,當初我們認識時,我是肖明權的女兒,是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女人,而你只是一個三流公司里的小職員,可是我愿意將自己一切能給的愛都給你,但卻從來沒有刻意去想過,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無怨無悔……后來,我爸爸入獄,我的一切在一夜之間就變得面目全非……在離開南京、離開你之前,甚至是一個連眼睛都看不見的殘疾人,我的人生就這么無可奈何的跌到了谷底;可是,你卻不一樣,現(xiàn)在,你媽回來了,還多了一個妹妹,事業(yè)也越來越有起色……我們的人生從來就沒有在一個水平線上,那一年的交集,更像是在陰差陽錯中得來的……但是,我心里真的為你感到高興,因為你再也不是曾經(jīng)那個孤獨無助的江橋了,你的未來只會越來越好……所以,去和金秋結(jié)婚吧,她才是你生命中最眾望所歸的女人……而我……也沒有必要太痛苦,反正一切都會過去的。也許,未來還會有不一樣的生活和不一樣的人在我生命中出現(xiàn)……我相信都會好的?!?
說完這些,她終于抿嘴對我笑了笑……
我卻有點想哭……我還想再看看那個和我斗嘴時會抬起腿放在我肩上的她,也懷念,高興時會坐在老屋子的院墻上喝啤酒的她……可冷靜下來想一想,一切是真的回不去了!我們都已經(jīng)丟失了當初的單純和美好,在生活里一再妥協(xié),一再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我們誰都無法再像當初那樣任性的活著,一沖動,以為有泡面和玉米棒頭就夠活一輩子??墒聦嵤?,自從分開之后,我們的追求都已經(jīng)不僅僅是這么簡單……可這到底是得到還是失去了,我根本辨不清!
我不松開她的手臂,用力吸了一口氣,又對她說道:“跟我回南京吧,去做個獨立的音樂人,我可以幫你組建團隊,幫你找最好的經(jīng)紀人,我們走一條安穩(wěn)一點的路,好不好……現(xiàn)在這種成名的方式,遲早會讓你迷失的?!?
肖艾搖了搖頭,可是她臉上的笑容卻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她回道:“江橋,兩年了,你不在意我的過去,還像以前那樣關心我、對我好,我是真的很滿足,因為我覺得自己當初沒有愛錯人……可是,如果你還想把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保持下去,對金秋來說,你可就是一個渣男了……世俗的眼光會容不下你的!”
她的話,讓我手中的力氣漸漸消退,最后放下了她的手臂,她也在下一個瞬間關上了房門,用一道冰冷的水泥石墻將我們徹底隔開了。
我看了看時間,恰巧十點半,所有難熬的夜晚都是從這個時間點開始的,而此刻的金秋大概就在8樓。說到底,比酒店房間更分明的是人心,我們每個人都可以走的很近,卻從來不曾弄明白對方在想些什么……而最后能代表自己去死的也必定是自己,這就是最讓人感到孤獨的事情!
……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我給金秋打了電話,她卻告訴我,自己和葛師傅正在酒店的茶餐廳等著我,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又多問了一遍,才確定了她此刻就在我們所住酒店的茶餐廳里,而葛師傅也沒有離開。
我趕忙穿上外套,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3樓。此刻,餐廳里還零零星星有一些吃夜宵的人,而金秋和葛師傅就坐在一個靠北的角落里。
我來到他們身邊,連連道歉,金秋和葛師傅卻并沒有介意我的中途離去,他們說,就當用這個時間敘舊了,因為平常他們也不太有機會見面。
我在金秋的身邊坐了下來,她自從戒煙后,很少有的又從煙盒里抽出了一支女士香煙點上。我知道,她心中其實是介意的,也大概知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么,只是她不想當著葛師傅的面說,而非要等到我回來,恐怕是因為自己來北京的時間也就今天一天,所以這個事情必須要今天談成。
她吸了一口煙之后,對我說道:“江橋,葛師傅這邊的情況,我還要補充說明一下,他現(xiàn)在的工程隊是有能力承包景觀建設這個項目的,因為之前已經(jīng)做過好幾個這樣的項目。你這邊的情況我大概也和葛師傅說了,你再和他聊聊吧,如果心里真的有誠意的話,就把葛師傅和他的工程隊帶回南京去。”
我點了點頭,然后對葛師傅說道:“我聽金秋說,您是宿遷人,離南京也不算遠。要是出了省的話,咱們還算是老鄉(xiāng)。我說這些話,也不是想和您套近乎,就是想做一件雙贏的事情……我希望你的工程隊能進我的公司,以后肯定是以江蘇省本地的工程為主,我很需要你們這個工程隊,你們以后想回家呢也方便一些……”說到這里我笑了笑,然后又說道:“我倒是真的覺得,在北京做北漂的日子,不一定有回南京踏實安心……多了不敢保證,但在我這里,絕對不會出現(xiàn)拿不到錢的情況,而且工程也不會斷,出現(xiàn)了損失的情況,全部由公司承擔,這樣您個人的風險就小多了……”
葛師傅聽完笑了笑,他回道:“小江,你其實不用和我說這么多的,我和那些伙計們都愿意無條件相信金秋,你是她看中的人,所以我們也絕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