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住院,我想先去看看他?!?
喬野的診斷證明是在南京的腫瘤醫(yī)院開的,可是他沒有道理不去醫(yī)療水平更先進的上?;蛘邍膺M行治療,于是我又當(dāng)機立斷的回道:“可能會去上?;蛘邍庵委煱桑人_定下來,我再告訴你?!?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
結(jié)束了和蘇菡的通話,我又立即給喬野打了個電話,在他接通后,我便開口對他說道:“我剛剛已經(jīng)和蘇菡聊過了,她好像信了這事兒,要去醫(yī)院看你……你想好在哪兒住院了嗎?”
“你覺得在哪兒住合適?”
“就你這身家,不去最好的醫(yī)院有點說不過去吧,而且秦苗知道這個事情嗎?這事兒沒有她配合你,真的演不下去。你自己想想看,你得了這么大的病,她不在醫(yī)院陪你合適嗎?”
電話那頭的喬野沉默了,半晌才回道:“我還沒想到秦苗這茬兒……要不這樣吧,你告訴蘇菡,在醫(yī)院見面會讓孩子有心理陰影,咱們約在外面見,反正肝癌這東西也不是什么站著就能要了人命的病……”
我打斷了喬野,說道:“我得提醒你,蘇菡本來就懷疑的很,你再這么推三阻四的,她肯定就更不相信了……我早就和你說了,這就是一件不靠譜的事情,你得拿多少謊來彌補這個謊,才能給糊弄過去!”
喬野嘆息,半晌才回道:“我要是真得肝癌就好了,省得活著,好像誰都對不起似的!”
“別說這么沮喪的話,沒有誰想你死,這兩年來,你也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有時候,我真的挺希望你還是過去那個凡事都拎不清的喬野,那些不能改變的事情,索性就這么讓它過去算了??墒牵銋s選擇了一種最痛苦的生活方式。說起來,這就是成熟的代價吧,因為成熟才讓你多了一份做父親的責(zé)任感!”
我的話讓喬野的情緒有了很大起伏,我聽到了他點煙的聲音,一直吸了好幾口之后才對我說道:“身邊能理解我的,也就只剩下你這個兄弟了……這些年,我算是明白了,人最怕的就是做了不能回頭的錯事,現(xiàn)在這些都被我碰上了,除了認(rèn)命,根本沒有其他挽救的方法……江橋,哥們兒謝謝你在這件事情上幫了我,剩下的麻煩都由我來處理吧,你這邊也是活得像一鍋粥,就不讓你多操心了!”
“也談不上操心,就是這么誆蘇菡,心里有點過意不去……等這事兒被拆穿后,我這邊恐怕也聯(lián)系不上她了?!?
喬野不說話了,我一聲嘆息,讓他早點休息之后,便掛掉了電話……隨后,我的整個夜晚都在失眠的狀態(tài)中度過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生活又開始動蕩了起來。
……
次日,我一覺睡到了中午,起床后,大腦仍有點重,估計是在昨天晚上著涼了。吃了一點感冒藥之后,我又開始為以后的生活忙碌了起來。我先是開車去了離市區(qū)已經(jīng)非常遠(yuǎn)的一個在郊區(qū)之外的村莊,然后到村委會談了一下土地承包的事情。不過卻并不那么順利,因為村里大部分土地已經(jīng)從農(nóng)戶手上流轉(zhuǎn)了出去,暫時都在合同時間內(nèi),所以沒有閑置的土地。
我又去了其他村,倒是有一些閑置的土地,可是開發(fā)成本卻太高,而且交通也不夠便利,大型的車輛完全就沒有可能開進農(nóng)田里。
于是,我又一次陷入到了創(chuàng)業(yè)的困境中,我開始動用身邊的資源,托人打聽起了郊區(qū)之外,村莊的土地流轉(zhuǎn)信息。同時,我也在為成立工作室做起了準(zhǔn)備。而創(chuàng)業(yè)效率和執(zhí)行力的提升,完全得益于和金秋在一起的這一年多,她確實是一個能在事業(yè)上讓我變得游刃有余的女人。
再次回到市區(qū)時,已經(jīng)到了吃晚飯的點兒,我將車停在了玄武門附近的一個街道上,往嘴里扔了一顆潤喉糖之后,便看著在對面矗立的古城墻。
歷史上的“玄武門之變”發(fā)生在長安也就是現(xiàn)在的西安,而我至今也沒弄不清楚南京為什么也有這么一座玄武門。我唯一知道的是,眼前這座玄武門是明朝時期的產(chǎn)物,也是一個野心絞殺著人心的朝代……似乎,歷史上從來就不缺親人相殘的事件,有些臭名昭著,有些卻在政治斗爭中獲得了原諒。如今看來,人性這東西是最不能放在歷史的長河中去審視的,因為歷史是用血,書寫出來的。在這刀光劍影的背后,人性最多算是一種可有可無的考量,否則自古以來,為什么會有“只以成敗論英雄”這樣的說法?
重重“吁”出一口氣,我從車門上的儲物格里拿出了手機,然后給趙牧打了一個電話。我想約他吃個飯,不想試探人性,只想好好吃個飯。
片刻之后,趙牧接通了電話,他似乎很忙,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壓低的,他向我問道:“橋哥,有事嗎?”
“沒什么事兒,就是想約你吃個飯,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我待會兒有個部門會議,不知道要開到幾點……”
我語氣平靜的回道:“幾點我都等你……這樣吧,我人在玄武門這邊,先點一些茶點墊著,等你忙完了就過來,咱們不見不散!”
趙牧遲疑了一下,對我說道:“行吧,我盡量縮短會議時間,但要是超過九點的話,你就別等了,我改天空了再約你?!?
“就今天晚上,改天我不一定有時間。如果實在趕不上正餐,我們就去吃夜市?!?
“那行,我好了就過去?!?
我生平第一次以強硬的姿態(tài)和趙牧約定了。
將手機放回原處之后,我又往那座厚重的城門看去,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活得挺可有可無的。而這個流云浮動的傍晚,就像貴婦人的屁股,只有親自掀開她的旗袍,才能看的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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