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這么不正經(jīng),我掛語音了?!?
我忽然很緊張,趕忙說道:“別掛……唱你想唱的就行了,只要是你唱的歌,我都不挑?!?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怎么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zhuǎn)變;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轉(zhuǎn)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shù)年;蒼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漂泊,尋尋覓覓常相守是我的腳步;黑漆漆的孤枕邊是你的溫柔,醒來時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你將已經(jīng)踏上舊時的歸途;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生命中就難舍藍(lán)藍(lán)的白云天……”
我閉上眼睛靜靜聆聽著,原來這首不管在哪個音樂軟件上搜索,都顯示被無數(shù)歌手翻唱過的經(jīng)典歌曲,從肖艾嘴里唱出來是這樣的感覺。而她似乎對羅大佑的歌曲情有獨鐘,這已經(jīng)是除《鹿港小鎮(zhèn)》后的第二首了,可這次她將時代賦予這首歌的質(zhì)感唱沒了,卻多了些少女的心思,總之我很喜歡。于是,在她唱完后,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以后你就唱給我一個人聽,別去歌壇發(fā)展了,反正你也不喜歡泛娛樂!”
“你以為自己是皇帝???”
被肖艾說了這么一句,我也覺得自己挺搞笑的,她的母親傾其所有在音樂上培養(yǎng)了她將近二十年,我竟然就這么厚顏無恥的要求她只唱給我一個人聽,可有那么一剎那我確實就是這么想的。
我厚著臉皮笑了笑……
肖艾沉寂了一會兒之后,又改口說道:“如果有那么一個人讓我感到值得這么去做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我愣了好一會兒之后,又笑了笑,而肖艾卻一聲不響的結(jié)束了這次的通話,可是我也沒弄清楚,到底是因為信號不好而切斷掉的,還是她主觀上切斷掉的,總之,我們連句晚安都沒有來得及說。
我將電話放回到柜子上,閉上眼睛回味了肖艾為我唱歌時,給自己帶來的心情之后,也終于因為疲乏而睡了過去。
……
似乎只是打了一個盹,這一夜便悄悄過去了,那昨日的傷痛,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自然而然的就淡了一些,我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然后給自己做了早餐。
琴行除了周末,在白天時基本是不需要太操心的,因為琴童們都要在學(xué)校里上課,正常是放學(xué)后才會來琴行,可這不代表我就能閑下來,我計劃用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時間,將郁金香路附近所有老師的聯(lián)系方式都搞到手,這樣我去其他培訓(xùn)機構(gòu)做資源互換的時候才有足夠的籌碼。
路過那座廢棄的紡織廠時,我猛然發(fā)現(xiàn)金秋那輛很惹眼的牧馬人就停在路邊,而她自己則雙手交叉放在胸口,一動不動的向里面看著,她果然是個執(zhí)行力強到可怕的女人。因為距離她說要將這里改造成一座以婚禮為主題的酒店,也就剛剛才過去了一個白天和晚上。
我就這么站在馬路對面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我敏銳的感受到了她要將這里推倒重建的決心,盡管我認(rèn)為這是一件并不那么好辦的事情,否則這塊地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有被利用起來做商業(yè)開發(fā)?
我避開往來的車輛,向馬路對面走去,直到并肩與金秋站著,她才猛然察覺到我的存在,先是一驚,轉(zhuǎn)瞬便恢復(fù)了平靜,然后點頭對我說了一聲“早”。
我也隨她向雜草叢生的院子里看了看,然后向她問道:“里面你去看過嗎?”
金秋搖了搖頭……
我有些疑惑:“你一直是一個做事很講計劃的人,可這次連這座紡織廠是什么結(jié)構(gòu)都不知道,怎么就做出了要在這里弄出一座酒店的決定!”
金秋終于用正眼看著我,然后回道:“商業(yè)時代要的是效率,我現(xiàn)在站在這里,就是來了解的?!?
“那你倒是進去啊……”我說著往金秋身上穿著的那件束身短裙看了看,她要是這樣也能從鐵門上爬進去才真是活見鬼。
卻不想,金秋下一刻便從包里拿出了一把已經(jīng)有了銹跡的鑰匙,然后插進了那把更加銹的鐵鎖里,隨著她這么用力一扭動,那把鎖在鐵門上長達(dá)十幾年的大鎖竟然被打開了,隨后金秋便將兩扇門給推開……
頓時,充滿歷史感的“咯吱”聲中,鐵屑掉了一地……
我就這么怔怔看著……好像在做一場已經(jīng)被時間洗刷的沒有了顏色的夢,我沒有想到自己還有機會親眼看到這兩扇鐵門會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以這種方式被打開,我的心也仿佛就這么被撕開了……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座在金秋設(shè)想中的酒店,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個日起日落后在這里被建造起來,而紡織廠便化作歷史的塵埃徹底湮滅在了這條郁金香路上……
金秋看了看我,然后向我問道:“要不要一起進去看一看?”
我與她對視著,心卻越跳越快,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翻鐵門的方式進去,當(dāng)鐵門真正打開時,我卻真的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心情去面對,因為那些有楊瑾和江繼友的畫面,好似被這兩扇打開的鐵門給吞噬掉了!
許久之后,我低沉著聲音向她問道:“你為什么會有這里的鑰匙?”
金秋卻只是輕描淡寫的回道:“不好意思,涉及商業(yè)機密我不方便回答你,但是我已經(jīng)打聽到這塊地方的產(chǎn)權(quán)歸誰了……如果我覺得滿意的話,接下來我就可以和對方談?wù)勣D(zhuǎn)讓的價格。”
“這么一大塊地你買不起的!”
“買不起我可以貸款,貸不了款我還可以找合作,只要我想拿下這塊地總是會有辦法的?!?
我的心就這么一點點的沉了下去,而金秋已經(jīng)像個闖入者般,在我之前毫無阻礙的走進了紡織廠內(nèi),可我的腳步卻沉重到有些挪不動。
要不是刺眼的陽光如此真實的照射著我,我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場夢……這座已經(jīng)廢棄了十多年的紡織廠,怎么可能就如此輕易的被金秋給打開了呢?
在我的意識里,只有我和肖艾翻過鐵門,在黃昏的落日下,面對滿院的雜草叢生才算是光明正大,而金秋就是野蠻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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