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又說道:“后來你外公和你外婆來過南京一次,但是奶奶我作為家長也沒有能夠和他們見上面,只是聽你爸爸說,你外公是深圳劃了經(jīng)濟特區(qū)后的第一批干部,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干部,你爸爸也不清楚……那時候,你媽媽已經(jīng)懷了你,不可能再跟著他們走,可你媽身在那樣的家庭,家教森嚴,她的行為是壞了綱常的,這是你那個外公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和你媽媽斷絕了父女關(guān)系,而后幾年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我提出了質(zhì)疑:“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江繼友為什么還會和楊瑾離婚,他們的面前已經(jīng)沒什么困難和阻礙,只要把日子過好就行了!”
奶奶示意我不要心急,但是后面的沉默卻讓她掉下了眼淚,許久之后才對我說道:“下面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就是奶奶要提醒你的地方……奶奶希望你不要再走你爸爸以前的老路?!?
我點了點頭,回道:“奶奶,你慢慢說,我靜下心來聽?!?
奶奶用手絹擦了擦眼淚,又對我說道:“你媽媽來南京的第一年,就被分配到了**里面工作,其實她上了這么好的大學,有這樣的分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時間久了,你爸爸就很在意這樣的差距,最后甚至影響到了他的生活,整個人都悶悶不樂的……你媽媽很在意他的感受,加上又懷了你,狠了狠心就辭掉了在**的工作,等生了你以后,索性就到咱們巷子對面的紡織廠上了班……可是啊,你媽媽這個人真的是一塊金子,她為人得體,又有大學識,人長的更是沒話說,所以惦記著她的人也多,就算你媽媽對這些人躲得遠遠的,可是也架不住有一些搬弄是非的人,在人后說閑話……這些閑話傳到你爸爸耳朵里可真就要了他的命!……時間久了,他整個人也就變了,變得不上進,變得好喝酒、好賭博,更是在你七歲那年因為酒駕撞死了人……”
奶奶說到這里泣不成聲,而我也依稀有那么一點印象,似乎在那段時間里,總是有很多人堵在我家門口大鬧特鬧,但沒過了多久,這個事情就平息了,可我因為當時還太小,所以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平息的,這依然需要奶奶給我解惑。
我輕輕拍著奶奶后背,讓她平復心情,而夜色就這么深了下去,一切黑暗都好像在渲染著這段讓人感到悲傷的過去,盡管在這段往事中,有白色的蒲公英,還有我站在她的圍裙下看著炊煙,等待晚飯的畫面,可依然掩飾不掉整體環(huán)境的慘白!
奶奶終于對我說道:“后來是你媽媽找了關(guān)系,借了錢,最后才給了受害人家屬一個交待……可是,你爸爸又聽了風風語,就認定你媽媽找的是不正當?shù)哪信P(guān)系,于是他變本加厲的賭博,在外面更是有了其他女人,還打你媽媽……直到把你媽媽打寒了心,打死了心,最后才用離婚跟他做了個了斷……我沒有阻止,因為你爸爸已經(jīng)病征了,離婚是給你媽媽的唯一一條活路……可是,奶奶舍不得讓她把你帶走,奶奶擔心她再嫁了人,心思不在你身上,繼父也不會給你好日子過,奶奶就跪著求她,還要和她打官司……她終于同意不帶你走,可是奶奶沒有想到,她走了以后沒多久,你爸爸也跟著走了……最后就剩下我們祖孫倆留在南京!”
我心中壓抑的厲害,原來當初楊瑾是要帶我走的,但奶奶執(zhí)意留下了我,可她沒有想到,江繼友也跟著一走了之了,并且這么多年來都沒了音訊。
我第一次恐懼命運里那些轉(zhuǎn)動的齒輪,因為它給了人太多無法承受的傷痛,而生活也不是童話,雖然江繼友和楊瑾的結(jié)識像童話一般美好,可結(jié)局終究還是被現(xiàn)實這把刀,割的鮮血淋漓,面目全非!
我心中充滿不甘,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大了很多:“如果她當初真的有帶走我的心思,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有回來看過我,一次都沒有?”
奶奶搖了搖頭,示意不知道,只是帶著內(nèi)疚低聲回道:“你媽媽走的那天,和奶奶有過一次長談。她說,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南京,但是在小橋結(jié)婚的那天,自己一定會回來看一看……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記得這句話!”
我痛苦的咽著口水,閉上眼睛,眼淚就掉了下來……此刻的我,已經(jīng)無法在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中找到自我,只是本能的難過著,本能的想起去年的時候,跟肖艾在麗江唱起“媽媽”這首歌的畫面。我不知道這些年的自己,到底有沒有像歌里唱的那樣一直很乖,但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沉重的生活中快抬不起頭來了!
“小橋,你和陳藝從小是青梅竹馬,可是奶奶為什么沒有撮合你們在一起?……因為奶奶怕你走上你爸爸的老路……如果肖艾這個姑娘沒有經(jīng)歷這樣的家庭變故,奶奶心中也還有顧慮,可是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我知道這個丫頭對你是很依賴的,很多事情你也做的很好,不像你爸爸,所以奶奶認定你們是可以在一起過日子的,但是你自己也要努力,跟她互相扶持,互相提高,這樣你們走的就不是你爸爸和你媽媽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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