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金秋至回國后,第一次來敬老院看奶奶,她將買的一些禮品放下后便和奶奶寒暄了起來……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都是那個最無事可做的人。我不知道為什么,從最早的陳藝,到后來的肖艾,再到此刻的金秋,每當(dāng)她們和奶奶聊起天,我似乎都插不上嘴。
來到老金的家門口,我一直扶著腿腳不太方便的奶奶,而金秋則掏出鑰匙打開了屋門,我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客廳里那擺滿菜的餐桌,老金則翹著二郎腿坐在餐桌旁看著報紙,聽見動靜后,便放下報紙迎著我和奶奶走來。
他替我扶住了奶奶,笑著說道:“老太太,這氣色看上去不錯嘛,比上一次見面還有精神!”
奶奶一邊笑,一邊連連說道:“托你的福,托你的福……”
進(jìn)了屋子后,奶奶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羅素梅也從特地從廚房走了出來和奶奶打了個招呼,表示待會兒就能吃午飯。
……
片刻之后,五人便圍著餐桌坐了下來,一開始聊的都是些家長里短,漸漸便又聊到了我和金秋訂過娃娃親這件事情上,而話題的發(fā)起人自然是老金。
其實,我知道熱衷于撮合我和金秋的僅僅是老金,羅素梅是持保留意見的,她一直沒有很明確的表過態(tài),而這就更加讓我費解了,為什么老金要三番五次的提起這個事情?如果說,起初我還能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但今天奶奶也在場,他不至于把這個玩笑開到奶奶的面前。
老金仰頭喝掉一杯白酒之后,又說道:“老太太,咱們見面的機(jī)會不多,今天趁著倆個孩子都在這兒,我就再把這個事情拿出來提一提。我和江橋他爸是戰(zhàn)友,那可是有著過命的交情,當(dāng)年我們一起在蘭州服兵役,我因為大意掉進(jìn)冰窟窿里,是**拼了命把我給救上來的,這個情我一直記著……我和**私下確實替兩個孩子訂過娃娃親,但我也不是木腦子,江橋這孩子如果不靠譜的話,我也不能因為這個承諾耽誤我們家金秋一輩子!……這些年,江橋他一直隨我在婚慶行當(dāng)里面打拼,這孩子的品性我是看得清清楚楚,我老金是認(rèn)可這個女婿的。之所以以前不提,是因為倆個孩子的年紀(jì)還沒到,金秋也一直在國外,現(xiàn)在條件都成熟了,我也就想把這個事情拿出來議一議……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江橋得入贅到我們老金家,不知道老太太你能不能替江橋做這個主?”
奶奶看著我,我看著金秋,金秋則面色陰晴不定的看著老金,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尷尬,因為除了老金,我和金秋壓根就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奶奶終于開了口,他對老金說道:“小金啊,你能不嫌棄我們家江橋的出身,就沖這個情我也想替江橋把這個主給做了,但婚姻這個事情還是得適當(dāng)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
老金搖了搖頭,回道:“老太太,你說這話我就不太同意了,當(dāng)年**和楊瑾算是情投意合吧,到最后還不是沒把日子過好,所以我一直認(rèn)為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如果父母這關(guān)不把好的話,這婚姻也很難說是靠譜的!”
奶奶看著我,她似乎又想起了這些年的種種,不禁兩眼泛紅,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表態(tài),可能是不想將自己唯一的孫子入贅到別人家里,也或者她心里還有其他的想法。而我有些恍惚,因為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再提起母親的姓名,甚至我自己都已經(jīng)快忘記她叫楊瑾了!
老金一再的一廂情愿,終于觸怒了羅素梅,她沒給老金好臉色,老金最終選擇了沉默,然后一連喝了兩杯白酒,可吃飯氣氛卻變得不是太好。
對此,我認(rèn)為這是老金在離開婚慶行業(yè)后閑出來的毛病,我和金秋的婚姻大事不需要他操心,因為我們心里早已經(jīng)各自有了主張,我們是不可能做夫妻的。
……
吃過飯,我和金秋將奶奶送回了敬老院,而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有點沉默,最后先開口的人是她,她對我說道:“今天我爸又在飯桌上說起這個事情,弄得大家都挺尷尬的,我替他向你說聲抱歉。”
我笑了笑:“其實你爸人挺好的,社會上像他這么真的人也不多了。誰都知道我配不上你,哪怕是入贅到你們家,也是我占了大便宜!”
金秋放慢了車速,她轉(zhuǎn)頭看著我,半晌才回道:“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就不說吧,我們自己做個明白人就好了。”
金秋點了點頭,過了片刻之后她又向我問道:“江橋,你有想過,未來有一天你媽會回來找你嗎?”
我看著車窗外,一聲輕嘆之后,用無所謂的語氣回道:“小的時候,做夢都在想,可這么多年她也沒有回來過,所以我也就不想再做這個夢了。隨她去吧,她能當(dāng)世界上沒有我這個兒子,那我還有什么看不開的呢?”
“我聽得出來,你對她有恨。”
“我更恨江繼友!”
“也許,他們都有什么難的苦衷呢?”
我不屑的笑了笑,隨即什么話也不想說,我閉上眼睛仰靠在椅背上,等待金秋將我送回到郁金香路。
……
下午,我在咖啡店里忙碌著,中間聽到店員議論,喬野之前開的那間“蘇菡賓館”已經(jīng)被秦苗幾乎以白送的方式賣了出去,我知道秦苗是因為恨喬野和蘇菡才會這么做。
她也恨我,我嘗試過給她打電話,但是她一次也沒有接,后來就再也打不通她的電話了,我知道她多半是將我放進(jìn)了通訊錄黑名單里,我很遺憾的失去了這個朋友,就像失去了陳藝一樣,一點挽回的余地都沒有了。
傍晚漸漸來臨,咖啡店里來了一些熟客,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店長要離職的消息,所以是特意過來送別的。他們在這里消費的幾年中已經(jīng)和店長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
我的心情有些低落,總覺得自己沒有能夠經(jīng)營好蘇菡幾乎是送給我的這間咖啡店。我又轉(zhuǎn)念想著,既然蘇菡已經(jīng)和喬野復(fù)合,那這間當(dāng)初為了紀(jì)念的咖啡店還有它存在的意義嗎?
點上煙,我竟然第一次產(chǎn)生了要轉(zhuǎn)讓這間咖啡店的想法,因為沒了店長,這間咖啡店能不能活下去是個大的疑問,而明年準(zhǔn)備投入婚慶行業(yè)的我,是否還有足夠的精力去兼顧這間咖啡店呢?
思慮了一會兒,我暫時擱置了要轉(zhuǎn)讓的想法,因為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先征求蘇菡的意見;再者,轉(zhuǎn)讓咖啡店是最壞的結(jié)果,或許有能夠替代店長的新人,而現(xiàn)在還遠(yuǎn)沒有走到要轉(zhuǎn)讓的這一步。
……
夜晚,就這么來臨了,我站在咖啡店的外面,再一次被寂寞和孤獨困擾著,我總覺得中午和肖艾的分別來得輕易了,我似乎還有什么話沒有對她說。如果明天她走了,那我們下一次的見面便是在明年,而這之后她又將去德國留學(xué),我們見面的機(jī)會幾乎沒有了。
今晚,我到底要不要再將她約出來聊一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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