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我依舊和上次一樣并沒有給與陳藝肯定的答復(fù),只是沉默的站在她身邊,又點(diǎn)上了一支煙,然后兩人向前走了一段路,而陳藝的車就停在不遠(yuǎn)處的地方。
陳藝停下了腳步,對我說道:“江橋,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嗯,路上開慢點(diǎn)?!?
陳藝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打開車門坐進(jìn)了車?yán)?,而這個曾屬于我們的夜晚就這么在三兩語中簡單的結(jié)束了。
陳藝離開后,我獨(dú)自走在已經(jīng)略顯冷清的郁金香路上,我并沒有立即回去,此刻的我被一些劇烈的情緒折磨著,不自覺中便來到了那個依然保留著原來模樣的廢棄紡織廠。
我翻過了院門,然后坐在了那間給過我太多記憶的二號車間旁,我不想抽煙,不想有任何情緒,可情緒還是擋不住的來了,我痛苦到不能自已,我想說很多話,可是又不知道該和誰說……
我還是點(diǎn)上了一支煙,卻捏在手中,許久也沒有吸,只是有些失神的看著已經(jīng)無比破敗的二號車間,終于低泣著說道:“媽,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恨你這么早就把我拋棄在社會的人情冷暖中,我真的很累、很孤獨(dú),可是我沒有辦法對誰去說這些情緒,因?yàn)榇蠹叶蓟钤谧约旱氖澜缋锩β抵?,沒有人顧得上我的痛苦和委屈……媽,假如你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會回首從前的一切嗎?偶爾會不會想起,在南京還有一個被你拋棄的孩子?……”
我終于夾著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擦掉了臉上那些不爭氣的眼淚,又看著身邊熟悉的窗臺苦笑:“媽,你又知道我有多愛你嗎?這些年我一直沉默,不愿意和別人說起家里的是非,那是因?yàn)槲乙恢痹诘饶慊貋恚缓蠹傺b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去年,弄堂里的馬蕭結(jié)婚了,他老婆是在實(shí)驗(yàn)中學(xué)做老師的,街坊鄰居都說她長得漂亮。在他們結(jié)婚之前,馬蕭的爸爸給小倆口子買了房,馬蕭的媽媽買了車……可是媽,我真的不羨慕這些,我只希望我結(jié)婚的那天,我的妻子有爸爸媽媽可以叫,我已經(jīng)孤獨(dú)了這么多年,真的不想結(jié)婚的時候帶著我的妻子也是這么孤獨(dú),這些你都知道嗎?……知道嗎?”
秋天的月光有些清冷的散落在這片被遺忘的廢棄之地,我的情緒漸漸空乏,什么樣也不想再說,只是倚在墻壁上吸了一支又一支煙,最后甚至連自己深愛著的陳藝都漸漸遺忘了,但這種遺忘非我所愿,我只是太恐懼,恐懼自己什么也給不了她,我就像一片四處飄零的枯葉,無根無心!
……
離開廢棄的紡織廠,我走在已經(jīng)非常冷清的郁金香路上,我的手機(jī)在安靜了許久之后,終于響了起來,我從口袋里拿出來看了看,是微信推送來的一條好友添加請求,驗(yàn)證的信息是一排無聊和瞌睡的表情。
我終于笑了笑,肖艾在數(shù)次拒絕我添加好友之后,竟然在這個夜晚主動添加我為好友,看樣子她真的是無聊透頂了。
我接受了她的好友請求,然后向她問道:“一個人在學(xué)校很無聊嗎?”
“不是無聊,是害怕,一個宿舍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剛剛又很作死的看了一部恐怖電影,媽呀,嚇?biāo)廊肆耍 ?
我有點(diǎn)好笑,便問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這回怎么被嚇尿了?”
“我怕死、也怕鬼……江橋,我去你那玩一會兒行不行?”
“這么晚了,你方便嗎?”
“方便、方便,我開車去,一會兒就到了?!?
我更加哭笑不得了,她還真是深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此時的態(tài)度要比讓我寫保證書那會兒好上太多了,我終于回道:“來吧,我在路口的便利店等你。”
“不打擾你和陳藝吧?”
“剛剛將她送走了。”
……
只過了小片刻,一輛白色的奔馳車便從路北抄近道開了過來,然后一個急剎在我身邊停了下來,下一秒,肖艾便從車上匆匆忙忙的走了出來,然后靠著我,心有余悸的感嘆道:“江橋,你不知道在路上的時候我心跳的有多厲害,我總感覺車的后面坐了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嚇?biāo)牢伊耍 ?
“都看不清臉了,你怎么還能知道他是男人?”
“女人沒那么魁梧?!?
“說的和真的一樣?!蔽艺f著往她車?yán)锾揭曋?,除了那些擺在后面的布偶,當(dāng)然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可她卻仍在那邊像模像樣的說著……
“江橋,有喝的東西么,先來一罐兒讓我壓壓驚?!?
我去便利店給她買了一罐牛奶,然后陪她在便利店外面的長椅上坐著,她不停的和我說話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我仍在想著自己的心思,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yīng)付著她。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終于向她問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是準(zhǔn)備回學(xué)校還是準(zhǔn)備回家?”
“我哪兒也不敢去,今天晚上得有人陪著我?!?
“我陪你一會兒沒問題,可是我不能陪你睡覺啊,畢竟男女有別!”
肖艾瞪了我一眼,一點(diǎn)也不客氣的說道:“滾,你想什么呢,誰要你陪我睡覺!”
“那我也不能在這兒陪你坐一夜啊,夜里會凍死人的!”
她想了想,心血來潮的對我說道:“你喜不喜歡玩游戲啊,要不我們在附近找一間網(wǎng)吧玩通宵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