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我終于笑了笑,回道:“就是想告訴你,沒有這樣的體會最好……你唱吧,我洗耳恭聽。”
肖艾并不是在逗我玩,她真的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找到這首歌的歌詞,自己又聽了一遍之后,便在噴泉涓涓流動的聲音中輕聲唱了起來:“深色的海面布滿白色的月光,我出神望著海心不知飛哪去,聽到他在告訴你說他真的喜歡你,我不知該躲哪里,愛一個人是不是應(yīng)該有默契,我以為你懂得每當我看著你,我藏起來的秘密……”
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音域也很寬廣,高音區(qū)沒有壓迫感,換聲很平穩(wěn),難怪之前她的同學(xué)給了她這么高的評價,她在音樂上確實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只是情感稍微欠缺了些,但她的演唱技巧卻已經(jīng)足夠讓我為之著迷,她的聲音仿佛已經(jīng)和頭頂之上的藍天白云所融合,更像是一件被風(fēng)在傍晚時吹來的最好禮物,以至于連不遠處正在忙著做現(xiàn)場布置的工程部員工都暫時停了下來,就這么點上一支煙聽她唱著……
她以一個漂亮的尾音結(jié)束了這首能夠讓我萎靡和難過的歌,我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然后低下了頭,心中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和陳藝的這些年。
這些年,我們可以摟摟抱抱,可以一起吃飯逛街,卻唯獨不能戀愛。我知道,這源于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相愛的默契,所以我只能將對她的愛意全部當作秘密藏起來,然后維持著現(xiàn)有的關(guān)系,可是這一切都在幾天前改變了,我們甚至連這種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無法再維系下去,因為邱子安親自跑來告訴我:他是有多么的喜歡陳藝,而我只能暫時躲一躲了,也可能是一輩子……
“江橋,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對著一個男人唱歌,你相信嗎?”
“唬誰呢,你從小到大的聲樂老師,難道就沒有一個男人嗎?”
肖艾有些不滿的看著我:“你干嘛老是這么喜歡質(zhì)疑我?我對著聲樂老師唱,是為了學(xué)習(xí)任務(wù),對著你唱是為了……”
肖艾似乎還沒有想到合適的理由,我笑了笑,追問道:“是為了什么?”
“沒有為什么,就是我自己突然想唱歌了,正好身邊坐了一只可憐蟲,就算便宜這只可憐蟲了。”
我故意擠兌道:“誰要你可憐,就你這水平,我到街上花5塊錢能聽好幾段,而且人家還彈吉他,可比你有誠意多了……”
肖艾急了,伸手從我的飯盒里拿出了那只還沒有吃完的雞腿就要往我嘴里塞,我一邊躲,一邊大笑,而因為那首歌所帶來的消極情緒,也就這么漸漸消散了……
片刻之后,我們終于消停了下來,我又正色對肖艾說道:“明天早上七點之前,切記、切記趕到婚禮現(xiàn)場,行嗎?”
“真沒見過你這么啰嗦的人,我之前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嘛。”
“多說一遍沒壞處,待會兒送你回學(xué)校的時候,我還會再說一遍?!?
肖艾沒有理會我,陷入到了沉默中,然后又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度假酒店之外的風(fēng)光中,而我也趁這個時間,在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之前吃掉了手上的盒飯。
她卻又沒有任何征兆的向我問道:“江橋,你覺得自己算是一個專一的男人嗎?”
我有些驚訝,然后信口胡說道:“不知道……但我覺得自己應(yīng)該會愛上不止一個女人?!?
“太花心了,我以為你這輩子只會愛陳藝一個人呢!”
我又“哈哈”笑著,心里卻想著“花心”這個詞到底能不能用在自己這個一無所有的男人身上。不過,我倒是真想過:如果陳藝能夠嫁給我,我這輩子也就百分百滿足了;如果陳藝嫁給了別人,我也懶得再去愛別人,就算再獨自過幾年也沒什么,或者接受一份沒有愛情的婚姻也行,反正我做過這么多場婚禮,所見到的也并不是每一對夫妻都是深愛著對方的。他們中,真的有很多是為了生活和物質(zhì),最后選擇了妥協(xié)。
肖艾終于起身離開了噴泉旁,站在快要完全下落的夕陽下對我說道:“我回學(xué)校去了?!?
我也隨她站起了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又不順路?!彼f著也不等我,獨自向度假酒店的門外走去。
我一邊追著她的步子,一邊大聲提醒道:“明天早上七點之前啊,你要忘了,我就可以去死了?!?
“你沒死,我就先被你給煩死了!”
“反正不能忘了,等這場婚禮結(jié)束了,我請你吃飯,吃什么隨便你點。”
“真不喜歡你這副有求于人時,就低聲下氣的嘴臉……”
“為了工作我只能做孫子,做不了大爺??!……小姑奶奶,你明天可千萬別給我出紕漏,千萬、千萬……”
“知道了。”肖艾很敷衍的應(yīng)了一聲,甚至沒有再回頭看我,便已經(jīng)上了一輛為她打開車門的出租車,霎時便消失在了被夕陽染得一片金黃的云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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