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一具尸體下,是什么感覺?
無法用理性分析,那就閉上眼睛,好好感受。
林辰驀地掀開垂下的床單,彎腰鉆進床下,平躺在地。
地面很涼,四周一片黑暗,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到,好像所有感官都被封閉起來,唯獨思維清醒。
你可以想象到周圍那一具具尸體,你可以想象他們有或悲或喜的一生,想象他們是如何出生又如何死亡。
那時心跳會因為恐懼而不由自主地加快,大腦卻會因為恐懼而冷靜下來。
在那樣幽冷、安靜、閉塞的空間里,你才會發(fā)現(xiàn),似乎死亡真的離你很近很近……
到底,是什么感覺?
林辰猛然睜眼。
輕快的鈴聲在房間內響起。
刑從連掏出手機,趕忙按下接聽鍵。
等他接完電話,林辰已經從床下爬了出來,他捏著手機,對林辰說:“有線索了?!?
發(fā)現(xiàn)線索的人,是刑從連手下的技術員。
技術員名叫王朝,王朝小同志擁有技術宅的一切優(yōu)良秉性,手快、話嘮、以及會賣萌。
見到林辰的第一眼時,戴著鴨舌帽的少年人就掏出口袋里的所有糖果排在桌上,然后快速挑選了里面的巧克力全部送了出去,嘴上還說個不停:“阿醬、白菜、馬玉玉,你更喜歡誰?魔獸、dota、lol你更喜歡玩那個,有空單挑一盤怎么樣?”
林辰頭一回被問得啞口無,他看著王朝純真的眼神,只得向刑從連求救。
刑從連吸了口煙,淡淡道:“還想報打車費嗎?”
正在吹泡泡糖的少年一臉臥槽你太無恥的表情,但還是乖乖在桌前坐下,攤開筆記本電腦。
因為下雨,顏家巷6號泛著輕微的霉味。
少年打了個噴嚏,邊開機邊說:“頭啊,不是我說你,為什么要住這里,我奶奶才住這種房子,老了容易得老寒腿……”
“你奶奶真有品位。”刑從連說著,敲了敲王朝的腦袋,問,“別閑扯了,什么線索?”
“你早上不是讓找一女人么,我剛看到她,你猜她在哪?”王朝臉上掛著濃重的黑眼圈,邊快進邊說,“當當,就是你說的,醫(yī)院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有尸體自己會穿衣服的那段時間里,她曾經推清潔車進過太平間?!?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嬌小的女子,王朝按下暫停,將圖片放大。
那是一張干枯瘦小的面孔,五官也小得似乎要擠作一團,那張臉上無悲無喜,似乎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棱角。
林辰看著那干枯瘦小的女子,點了點頭,確認那是總給他遞情書的園丁。
“這妞是叫于燕青吧?!蓖醭f著,快速調出一溜視頻文件,然后選中一個,雙擊打開:“我利用了簡易的人臉識別技術,在與今日案件相關的視頻資料里搜了搜她的照片,你猜怎么著!”他說著,迅速按下暫停,畫面定格在傍晚騷亂的街道,“她在這里!”
王朝伸手指了指一位站在街邊近冷眼旁觀的長發(fā)女人。
“最后,你猜怎么著,真神了。”王朝嘖嘖嘆道,眼中有傲人的光彩,他飛快地點開列表中最后一個視頻文件,說,“攝像頭的位置在中心公園前十字路口,時間是案發(fā)前35分鐘左右?!?
監(jiān)控視頻中,于燕青似乎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穿了條紅裙,還抹了口紅,整個人容光煥發(fā),正神采飛揚地朝小公園走去。
巧合無法解釋同一個人出現(xiàn)在三起看似乎并無關聯(lián)的案件中,刑從連摸了摸下巴,望向林辰:“那我們不如請這位漂亮的女士來喝茶吧?”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再去春水街看看。”林辰搖了搖頭,嗓音沙啞。
林辰站在車外,在同王朝說話。
“你是說,他拿走的車載平板,出現(xiàn)在市里?”
“對啊,奇怪吧,而且路線很詭異,看上去gps像壞了一樣?!蓖醭戳搜鄹谛虖倪B屁股后面的男人戳了戳他,“我懷疑,他們家車有問題?!?
聽了王朝的話,林辰眉頭輕蹙:“有什么依據(jù)嗎?”
“暫時還沒有啊,就是看他的樣子太諂媚了,一定有什么問題。”王朝同志很肯定道。
望著大巴里勘察現(xiàn)場的警員,林辰只覺得這件案子很奇怪,很危險。
那個少年可以為糖果劫車,可以讓警方追蹤十公里,可以完成不可能的偷運任務,這些都很厲害,可雖然很厲害,卻毫無意義。
沒有人會花這么大的代價做毫無意義的事情,這本身就此案最奇怪的地方,值得警惕。
忽然,遠方傳來引擎轟鳴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林辰回過頭,發(fā)現(xiàn)對面車道異??諘?,有十幾輛車正從遠方高速逆向行駛而來。
領頭的,是輛白色警車,其后跟著或大或小的商務車,那些商務車無一例外,都噴涂著各大電視臺臺標,顯然是新聞采訪車。而在車隊最后,竟是有輛高速公路清障車。
轉眼間,車隊便行至眼前,白色警車猛一剎車,擦過白色分道線,發(fā)出尖銳聲響,其后十幾輛車紛紛停下,濺出無數(shù)煙塵,然而車上的人,都沒有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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