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怎么談了戀愛就嗆老師,老師年紀(jì)大了?!碧K老先生很不滿地哼哼,“不過,你也確實(shí)比很多人強(qiáng)就對了,與其把我的命交給別人,那還不如交到你手上?!?
老爺子的聲音非常輕松,但刑從連卻渾身一凜。林辰從頭到尾都沒有透露什么,但蘇老先生這句話卻在說,我都知道,你放心去做。
林辰也同樣陷入靜默,他手持話機(jī),脊背筆挺,如握千鈞。
“嗯。”
“下回有空,回家里吃飯,帶那位誰一起。”
電話那頭,蘇老先生又隨意說了兩句,就要掛斷電話。
“老師!”林辰如大夢初醒,突然開口,將人叫住。
“誒,還有什么事?”
“對不起。”林辰最后說道,不知是在掛斷電話前,還是掛斷之后這樣說。
這通閑聊真的很閑,午后晴好,師生閑談,本來自然美好,現(xiàn)在卻顯得沉重。
林辰遞還手機(jī),遠(yuǎn)處有警員小跑過來。刑從連降下車窗,對方敬了個禮,遞來大疊厚重資料。
“怎么不說?”刑從連關(guān)上車窗啟動引擎,這樣問。
“我的心情,和其他病患家屬無甚不同,他們沒有提前打招呼的機(jī)會,我也不該有。”林辰頓了頓,補(bǔ)充道,“最主要的是,要是這么做,老師得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刑從連啟動引擎,又問:“那為什么打這個電話?”
“因?yàn)橄肼犂蠋熣f一句,你放心去做。”
刑從連踩下油門,預(yù)備將小詹先生送回工廠。他把剛拿到的檔案放在林辰腿上,檔案袋上很清晰地寫著沈戀二字,刑從連補(bǔ)充了一句:“做你擅長的就好,其他事情有我在?!?
……
吉普車駛向郊區(qū),窗外田野與工廠如流水般飛逝而過。
林辰摸著厚厚一沓材料,他剛才之所以會給老師打電話,是因?yàn)樗l(fā)現(xiàn),這次的案件他確實(shí)很不擅長。他缺乏關(guān)于藥物的良好知識儲備,看不懂分子式,總被沈戀或者周瑞制藥牽著鼻子走。他不知道長期服用藥物會對病患造成怎樣的影響,不知道沈戀的真正目的,他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準(zhǔn)確來說,他們都不知道。
不過幸好,人雖然有很多不擅長的地方,卻也有自己足以驕傲的領(lǐng)域,林辰翻開檔案,開始第一次真正了解沈戀這個人。
幼年時(shí)檔案上,女孩扎著兩個羊角辮,正咧嘴微笑,目光中卻殊無暖意。
沈戀生長于宏景最普通的老街,林辰只記得那條街上有家店的雪菜肉絲面特別好,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美好之處。低矮的平房,略顯陰冷而狹窄的街道,就算盛夏也總不見天日。
他最先翻出的是沈戀的童年學(xué)習(xí)檔案。她沒有擇校,小學(xué)初中都很平平,據(jù)小時(shí)候的成績單顯示,除了小學(xué)一、二年級還曾有過雙百分外,沒有任何跡象顯示這個女孩會擁有非同一般的智力,足以在十幾年后將跨國制藥公司玩弄股掌之中。
林辰一頁頁翻下去,忽然頓住。
刑從連將車拐入一處車流罕至的道路,兩旁是一處廢棄化工廠,廣華化工正矗立在道路盡頭。
“怎么?”刑從連敏銳注意到他突然的停頓。
“很奇怪,沈戀在初中二年級時(shí),學(xué)習(xí)成績突然突飛猛進(jìn),初三時(shí)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宏景一中。”
“開竅了?”
“沈戀中考成績是697分,全市第9,就算王朝這樣的智力水平也很難考到這個分?jǐn)?shù)?!?
王朝在后座插嘴:“阿辰哥哥,話不能這么說!”
“怎么不能了,老黃家的小王,我記得你中考好像也沒考全市第一啊?!?
“我那是沒參加中考好嗎!”王朝憤怒地拉著小詹先生的衣領(lǐng),“你是不是和沈戀一樣大,你當(dāng)年考了第幾!”
“我好像……是第一?”
王朝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最后說:“搞完這事給我來份卷子,我要證明自己!”
王朝吵嚷著,但車廂內(nèi)并沒有人回應(yīng)他的話,因?yàn)榱殖皆诔聊?
刑從連向身側(cè)看去,林辰微微低頭,手指搭在泛舊的檔案紙上,一束陽光擦著他耳側(cè)落下,卻帶不來半絲暖意。
“是沈戀父母出了什么事?”本著一切變態(tài)心理都或許有童年陰影的原則,刑從連問。
林辰在檔案中翻了一會兒,從中抽出沈戀父母的部分,而后翻到她初中時(shí)的年份,回答道:“她父母健在,父親是宏景百貨的保安,母親是百貨公司的普通售貨員??瓷先?yīng)該是工作繁忙,家庭并不富裕,卻也不算窮困潦倒的類型。”
“父母有犯罪記錄嗎?”
“沒有,看上去都是老實(shí)本分的人?!?
“也沒有出軌外遇毆打孩子童年虐待一類?”
“沒有。”
“所以,是什么原因?qū)е律驊龠@么變態(tài)?”
“不知道。”
“這個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恐怕不太好?!绷殖交卮鸬馈?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