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我下車你家生意怎么辦,股東最近不好伺候吧?”刑從連按住打火機,火苗忽閃而起。
想到進來父親和兄長今日猛增的白發(fā),黃澤猛然抬眼,怒視刑從連:“刑從連,你不覺得自己的手段太下作了嗎?”“比如搞你家生意?”刑從連笑了,“我覺得還好,商場如戰(zhàn)場嘛?!?
刑從連用一副“你家錢少這也不能怪我”的紈绔子弟臉在說話,黃澤很想揮拳揍上這人得意的臉孔。
“所以你究竟想來做什么?”
刑從連沒有說話,只是從耳朵里掏下一只透明耳麥,放在汽車儀表臺上,然后看了眼耳麥,對他說:“聽聽吧?!?
黃澤雖然猶疑,但還是將耳麥塞入耳中。
……
急診大樓口,臺階之上,林辰按了按耳麥,聽見那頭聲音出現(xiàn)斷續(xù),然而眼前這些人讓他無法仔細去想刑從連究竟和黃澤在說什么。
先前那位記者用非常凌厲語氣問道:“請問食客們究竟為什么瘋狂斗毆、相互啃咬,甚至還有警員為此獻出寶貴生命?”
林辰點了點頭,用最通俗的媒體用語表示:“距案發(fā)至今只有1個小時,具體原因警方仍還在調(diào)查過程中?!?
“意思是警方什么都不知道嗎?”那位記者露出一個獵物踏入陷阱的狡黠表情,繼續(xù)道:“可據(jù)我所知,案發(fā)前,宏景警隊的眾多警員就在現(xiàn)場附近,案發(fā)當時,甚至還有警員開槍示警。因此警方能迅速控制情況,避免事態(tài)惡化,是這樣嗎?”
林辰點頭:“確實如此?!?
“所以警方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鼓樓小區(qū)附近,我是否可以認為警方已經(jīng)提前得到某些消息,卻沒有知會當?shù)鼐用???
林辰并沒有因這樣誅心的問題而顯得太過激動,他依舊很平和回答“警方是在實施一起例行抓捕行動中,偶遇鼓樓小區(qū)的這起突發(fā)情況。”林辰向前站了一步,坦誠道,“如果我們事先得知鼓樓小區(qū)會發(fā)生這樣的惡性事件,一定會配備更充足警力,而不是眼睜睜看著我們的同事因公殉職?!?
“聽您的意思,仿佛是在說警方根本沒能力保證人民群眾生命安全,那請問我們納稅人的錢究竟花在哪里?”那位記者推了推黑框眼鏡,像是什么總能捕捉到獵物弱點的優(yōu)秀獵人,稍有不慎就會踏入他早就布好的陷阱。
林辰停頓片刻,爾后認真問道:“你在哪工作?”
那位戴黑框眼鏡的記者愣住,然后很不可思議開口,譏諷道:“您這是準備事后找我算賬嗎?”
林辰淡淡回答:“不,我只是想向您了解您每個月的基本工資還有獎金?!?
“我沒用回答這個問題的必要?!?
“我理解?!绷殖綇纳系较驴戳藢Ψ揭谎?,說,“看你的年齡和你手上話筒的臺標,我可以判斷你工作與宏景電視臺,今年35歲左右,你在質(zhì)問我的時候氣勢很足,說明你應該在工作中勇于進取的類型,所以按照宏景記者的普遍工資標準加上你的個人能力獎金數(shù)額,我估計你的年薪在22w左右,所納稅款在三萬八千元每年?!?
“這是我的個人隱私!”記者拔高音量,非常緊張,這個反應說明林辰猜測的數(shù)額確實沒有錯。
“沒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今夜犧牲的民警名叫安國,按國家標準規(guī)定,他的撫恤金標準為金為上一年度全國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0倍加本人40個月的工資。去年全國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1195元,20倍也就是62萬元左右,安國每個月基本崗位工資是4200元,40個月工資不到18萬,也就是說,他因公殉職,他的家屬一次性能拿到的補償金在80萬左右,這就是一位刑警生命的最后價值,大概是您4年的工資。”林辰頓了頓,“再換算一下,他這一條命,大概值您工作21年的納稅總額?!?
“你什么意思!”
“只是如實告訴你,你納的稅用在了哪里?!绷殖搅殖酵h處高樓,和高樓之上更深的夜空,平靜說道,“但實際上我認為,這些事情,是沒辦法用金錢衡量的?!?
現(xiàn)場再沒有記者說任何話,黑夜再次變得悄然無聲。
“請問各位還有其他問題嗎?”林辰最后問道。
……
黃澤將耳塞取出,用手掌將之包裹起來,看向刑從連,挑了挑眉。
“結(jié)束了?”刑從連問。
黃澤將東西遞了過去:“我聽完了,刑隊長可以明確點告訴我,你究竟想要表達什么?”
刑從連聳了聳肩,沒有立即把耳麥插回,而是用很輕松的語氣說:“沒想表達什么,只是像你炫耀下我男朋友有多好而已?!?
黃澤瞪著刑從連,以為自己聽力出現(xiàn)幻覺,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這么厚顏無恥的人。
刑從連卻絲毫不以為意,他拉開車門,準備跨下,就在這時,他又像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過身,拍了拍黃澤的肩頭,說:“他真的很好,所以我能理解你有多懊惱,真的?!?
黃澤很想甩開刑從連的手,但那樣的動作就坐實刑從連的話。按在他肩上的手很快抽離,就在車門即將被甩上的剎那,黃澤開口:“刑從連,四年前我的想法和你一樣,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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