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鉛門被用力推開,鉸鏈處發(fā)出咯吱聲響,輕快的足音落在厚重地面上,然后重重地停住。
林辰的目光落在來人腳上,爾后緩緩向上,黑皮鞋黑長褲黑墨鏡,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位來人的面孔上,在和對方一樣僵硬數(shù)秒后,他緩緩將頭轉(zhuǎn)向刑從連的方向,說:“這就是你說得那位天才?”
刑從連也目瞪口呆,直到香煙燒到手指,他才呲牙咧嘴甩掉煙頭,試探著問道:“mellonella?”
對方一臉吃了屎的郁悶表情,他想了想,然后轉(zhuǎn)身就要走。
“沈成功,給我站?。 毙虖倪B喊道。
……
沈成功雖然不喜李景天,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定罪這位外交世家貴公子的關(guān)鍵性人物。
他看著眼前那位曾毫不留情痛毆過他的宏景警察,百般不情愿在冰冷的地窖里坐下,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警察到底從哪里打聽到他的真實身份畢竟那種事情從未記載在任何檔案上過,但很顯然,他根本沒資格拒絕任何從那扇門里走進來的人。
“我想請您分辨一下,在這首illi的成名曲中,是否真含受害人的慘叫?!?
一臺筆記本電腦在他面前攤開。
沈成功看著眼前的筆記本電腦,敲了敲金屬殼,很生氣地說:“公放嗎,好歹給我配副耳機吧老大?”
畢竟曾經(jīng)毫不留情地揍過對方,刑從連很客氣地說:“抱歉,是我們的疏忽了。”
王朝迅速從背包抽出一根耳機,跪坐地上,雙手呈上。
沈成功頓時對王朝做了同樣的姿勢:“求您別對我這么客氣我瘆的慌,要不您再打我一頓出出氣?”
“這真得非常重要?!毙虖倪B向王朝點了點頭,王朝于是點開那段宋聲聲接受訪談的視頻文件。
“受害人名叫宋聲聲,是我國一位曾經(jīng)非常著名的歌手,我們懷疑李景天對他實施了慘無人道的性丨侵犯并將他的慘叫聲錄入自己的專輯中,時間緊迫,因此我們只能請您幫忙確認我們的推測是否屬實?!?
刑從連語氣凝重。
沈成功聽得心驚肉跳,他沉吟片刻,然后說:“好吧,我聽他,但我先說明,你不能逼我做偽證。”
“請放心,這是我們同李景天的最大區(qū)別?!?
有了這句保證,沈成功毫不猶豫將耳機塞入耳孔內(nèi),點開了那兩段音頻。
二
mellonella臉上的表情由懷疑變作凝重,最后,在他關(guān)閉音頻放下耳機的剎那,他的神情已經(jīng)仿若當年聽見那位中年元首呼聲頻率變化時的模樣,他用極度冷靜同時又極度清醒地語調(diào),向刑從連匯報:“刑隊長,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斷,那么我很確定,宋聲聲的慘叫聲被夾雜在了illi的這首成名曲中,而且我更確定,那應(yīng)該是一整段叫聲被切割成15個部分混雜在整首樂曲的□□部分,慘叫聲中含有兩個人的呼吸音,所以我想,您的推測并沒有錯,那確實有可能是宋聲聲在被性丨侵過程中被錄下的慘叫?!?
沈成功的用詞非常慎重,他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提李景天三個字。
厚重的隔離室內(nèi)回蕩著他們沉重的呼吸音。
最后,沈成功猛地拽起耳機,向地上砸去,他轉(zhuǎn)身拽住刑從連的衣領(lǐng),一字一句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有什么身份,但是你既然能走進這里,那就一定有能力把李景天這個畜生繩之以法,所以,拜托了!”
沈成功說完,非常恭敬地向刑從連鞠躬。
刑從連臉上無悲無喜,林辰見他轉(zhuǎn)過頭,深深望著自己,對沈成功說:“能將李景天繩之以法的人,并不是我,你應(yīng)該向他鞠躬。”
沈成功神色猶疑,林辰搖了搖頭:“我并沒有太大把握?!?
“你需要什么?”刑從連問。
“我需要讓李景天親口認罪。”
刑從連很快意識到他想做什么,于是說:“如果是你和李景天私下談話的竊聽證據(jù),并不能被當做呈堂證供?!?
“是啊,所以我需要一個房間,以及四架高清轉(zhuǎn)播攝像機,當然,還有李景天本人。”
……
應(yīng)該說,各國駐外使館總是承擔(dān)對外交流的重任,他們經(jīng)常會在試管內(nèi)召開各種新聞發(fā)布,但縱然如此,卻從沒有哪個主權(quán)國家會把自己的大使館開放給其他國家的司法部門用作審訊室,更不用說將整個審訊全過程進行全國直播。
所以當羅秋生大使收到這個請求時,第一反應(yīng)是信口開河,無論他多么厭惡李老的做派,但老人有一句話并沒有說錯。
如果他允許這件事情在他的使領(lǐng)館里發(fā)生,那么他永遠也不要想在議會上再進一步謀求什么更大的仕途發(fā)展。
但有時,人就要面對這樣艱難的抉擇。
羅秋生看向窗外幾乎快要散去的示丨威人群,只要他現(xiàn)在搖頭,那么一切紛爭都會在兩小時后煙消云散,但很可惜,外交本身就是博弈,而勝者,必然是籌碼更大的那一方。
羅秋生沉吟片刻,非常苦惱地搖了搖頭,并對他的機要秘書說:“對方還有什么要求嗎?”
“對方需要我們將李景天請入那間屋子里,大使先生?!?
“我明白了?!绷_秋生推開椅子,從辦公桌后站起。
“先生?”
“既然對方這么要求,那這件事情,只能由我去辦了?!?
……
在電視直播畫面亮起的剎那,遠在新尼首都的李老先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間黑漆漆的小屋,一盞吊燈懸掛在小屋正中,昏黃的燈光在地面上鋪出一個完整的圓形。
兩把簡易木椅被擺在燈下,其中一張是靠背椅,而另一張則是最簡單的方凳,他們相對而放,除此之外,房間里沒有任何東西。
新尼電視臺主播用平緩的語調(diào)播報道:“針對我國公民李景天先生在華國引起的諸多爭議,華國警方?jīng)Q定采取現(xiàn)場直播的方式,向全國人民直播對李景天先生的審訊過程,還有五分鐘時間,正式審訊就要開始?!?
李老先生顫抖著手,再次撥通新尼駐華大使先生的私人電話。
那漫長的盲音,讓老人的手都逐漸顫抖起來。
羅大使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接聽電話,是因為他正在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走在大使館內(nèi)部赤紅色的樓梯上,在他身后,跟著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
“羅叔叔,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李景天心中忽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預(yù)感,他幾乎想立即逃下樓區(qū)。。
但突然間,大使先生跨上最后一級臺階,回過頭,用一種非常冷漠的目光注視著他,令他不敢有半點動作。
“我們?”大使先生指著樓梯盡頭那扇地板顏色一致無二的暗紅色木門,對他說:“沒有我們,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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