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得知安生國際開業(yè)典禮出事時,剛接到他那位好同事電話沒多久。
其實他一直不覺得刑從連是個嘮叨婆媽的人,但在安生國際那件事情上,他卻覺得刑從連似乎敬小慎微過了頭。
他握著手機,有些煩躁地在辦公室里轉圈。
先是關于遮住廣角攝像頭的海報,刑從連竟然還專程讓手下打電話給他通知商場整改;后又關于現場人流量,刑從連一個刑警隊長,竟然還特地為此致電他這個轄區(qū)派出所長,令他必須控制人流,那種緊張程度,仿佛安生國際商場一個開業(yè)典禮上要發(fā)生什么重大恐怖丨襲擊一樣,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現在,是他第三次接到刑從連電話了。
電話中,刑從連已經不再用什么商量或者是問詢的語氣,電話里,那位刑警隊長前所未有地直截了當,他說:“老鄭,準備開始疏散群眾。”
他甫一聽到那句話是,先是吃驚,后是覺得莫名其妙,最后有些隱隱不悅,雖然他們彼此私交不錯,但畢竟他的行政級別更高,刑從連這手也伸得太長了些。
其實,他之所以不悅,不僅是因為有人在他的轄區(qū)指手畫腳,更是來源于一些隱秘心思被人戳中后的不高興,當然他真的很清楚,刑從連并沒有任何指責他的意思。
事實上,關于那張海報,他也是通知過安生國際商場整改,可人家也沒有說不摘,只是說等開業(yè)典禮結束后立即取下,請他通融,他又有什么不通融的理由呢?包括現場人流,他當然也很清楚,現場人流確實超標,但別人商場辦一個開業(yè)典禮,一輩子只有一次,一座商場又不可能辦第二次開業(yè)典禮,難道他真攔住人家顧客不讓進去嗎,更何況,宏景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那家商場姓黃,黃家在商場開業(yè)前,還特地四處打過招呼。鄭成心想,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刑從連那樣孑然一身,豁得出去,不怕得罪人。
所以他是怎么回答的來著?
他說:“老刑,你這也太容易激動了,現場情況不是還好嗎?”
大概現世報指的就是這個。
在他說完那句話后不出一秒鐘時間,他的辦公室大門便被瘋狂敲響,甚至未等他來得及說請進,他手下的警員就沖進來嗎,非常緊張地匯報:“鄭所,現場情況不好,好像出事了?!?
什么叫好像出事了?
他愣了愣,然后猛一拍桌:“匯報情況用好像兩個字,出人命你是不是也要用好像?”
“好像李景天受傷了,但現場太混亂,情況不明!”
“怎么回事?”
這個怎么回事,他與刑從連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但他問出后,他的手下并沒有任何回應,而刑從連問出之后,那邊似乎有人在為他解釋現場狀況。
在那短暫空隙中,他竟然發(fā)現,他最擔心的不是別的,而是他忽然意識到,黃家那位大少好像今天也出席了開業(yè)典禮,那位少爺出事了可怎么辦?
片刻后,刑從連頓了頓,對那頭的人說了句“稍等”,然后對他說:“老鄭,廢話我不多說了,你組織警員在外圍疏導人群,我會負責控制內場,讓人流疏散出去,所以北四路、合安路、湘平路以及淳安路的交通疏導就交給你,我們稍后聯系?!?
刑從連說完,他的“好”字還含在嘴里沒吐出去,對方就已經掛斷電話,鄭成甚至覺得,他一個所長似乎理應聽命于一個隊長。
不過有人擔責任,當然沒什么不好。
希望一切都好。
……
林辰站在那張木椅上,仿佛波濤中的一葉扁舟,情況當然很不好。
他竭力扶住墻,讓自己不至于摔倒,他必須要再觀察一下現場情況。
大廳舞臺上,李景天摔倒在地,鮮血沾染上他的白t,一束白光照射在他身上,比落雪更甚。
舞臺下,李景天的少女粉絲們拼命尖叫,有些少女正竭力想要上臺,她們甚至完全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或者該做什么,只是想爬上臺,趕到自己的偶像身邊,那么首當其中的,就是先前被保安護衛(wèi)著想要退場的商場董事們,黃澤當然也在那里。
保安們的人墻已經被推得搖搖欲墜,這大概是黃澤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許多雙少女的雙手按在他的頭上身上,瘋狂的粉絲們根本不會顧及黃澤的警銜到底是一星還是二星,他們只想越過前排那些人,沖上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