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從連猛地在路邊立定:“你安靜下來,先告訴我,你能分辨出直播現(xiàn)場是哪里嗎?”
他語調(diào)很冷,然后順手開了公放,林辰微低頭,只聽見王朝的聲音傳出:“我不知道,畫面現(xiàn)在特別黑,很模糊,我懷疑有人特地調(diào)低亮度……我靠,但這好像是在個廠房里!”
王朝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緊張,尾音都不穩(wěn)了起來。
林辰看了刑從連一眼,工廠這樣的場所,顯然不在他們的推測的可能襲擊范圍內(nèi),所以那顆攝像頭,又是在哪里?
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又在王朝身旁響起:“這個……我們江隊剛問出了口供,那么學生說過,他們平常的集會地點,就是在大學城后面工業(yè)區(qū)的廢棄廠房那。”
“讓你旁邊人聽電話。”刑從連果斷說道。
“刑……刑隊您好,我是二局的,我……我是馬漢?!彪娫捘穷^,響起了馬漢小同志怯生生的話音。
“不用自我介紹了,說事。”
刑從連難得如此強硬。
林辰又抬頭看他一眼,只見他的臉色難看得可以,林辰見慣他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樣子,如今見他反應(yīng)如此強烈,很意外,但他大致能理解,刑從連這么著急是因為自責。
其實從他們剛與江潮交接完案件后,到走出食堂這一路上,刑從連就再沒提起過案件后續(xù)處理情況,甚至王朝在時他都沒多問一句,一副完全放手的樣子,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這個案子從一開始就不在他們管轄范圍內(nèi)。
說是官場之道也好,進退有度也罷,但畢竟是別人的案子,太激進則顯貪功,當退則退才是正理,但既然決定交還,卻還因未處理好后續(xù)而覺得自責,這心態(tài)還真是矛盾,可這種矛盾背后,顯然又是超強的控制欲,對自我和對他人對一切事物的控制欲。
林辰垂下眼簾,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件事,而是整理電話里那位小警察警敘述的信息:
大約在半小時前,有學生供出了他們組織平常集會地點,那是在市郊工業(yè)區(qū)一處廢棄工廠內(nèi),江潮得知消息后,現(xiàn)已親自帶隊趕往。
刑從連聽完后,問:“什么時候出發(fā)的?”。
“我打個電話問問?”馬漢小同志的聲音怯生生的。
“你快快快!”未等刑從連再說什么,王朝已經(jīng)開始催促。
“王朝,你現(xiàn)在和馬漢一起下樓,我來接你們,你給林辰打電話?!?
刑從連說完,便掛斷電話:“他們在五號辦公樓,你先去,我去取車,然后我們在樓下匯合?!?
刑從連停車的位置顯然離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距離五號樓更遠,所以才讓他先去更近的地方。
林辰點點頭,刑從連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轉(zhuǎn)身向遠處跑去。
籃球館里傳出學生的歡呼聲音,似乎是為了慶祝進球,那些笑語歡聲鋪天蓋地而來。
林辰心底一沉,掏出手機撥通王朝電話,然后開始奔跑。
風聲橫貫耳畔,林辰奔跑著,與一對校園情侶擦肩而過、
“阿辰,說是江隊他們一刻鐘前就出發(fā)了?!彪娫捘穷^,王朝似乎也正在跑下樓,他聲音中帶著劇烈的喘息,“我算過了,從江隊他們出發(fā)地到那個廢棄工廠,正好差不多一刻鐘時間?!?
也就是說,從理論上講,直播開始恰好是江潮他們趕到廢棄工廠的時間,是否可以推測,江潮他們的到達觸發(fā)了直播,但,這是為什么呢?
林辰心中有諸多不妙猜想,于是說:“聯(lián)系上人了嗎,讓江副隊他們撤出來?!?
“小馬剛說聯(lián)系不上江隊,他們可能已經(jīng)進入廠區(qū),行動中電話關(guān)機或者靜音,打不通打啊!”
“我知道了?!?
林辰說完,就已經(jīng)看見在遠處樓下跳腳的兩個小同志,而更遠些的地方,刑從連的吉普車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
刑從連來得很快,幾乎與他同一時間到達,上車后,王朝焦慮得不行,一個勁兒在說:“阿辰,怎么辦,不會又是什么恐怖直播吧!”
“從理論上說是可能的,但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甫一聽到直播重開的消息后,林辰也猜想,會不會是組織幕后主使想要炸死警方突擊人員,畢竟類似的事情曾經(jīng)真正發(fā)生過。
但現(xiàn)在坐下冷靜思考后,幕后黑手與他們的信息是不對等的,除非他們一開始就選擇炸掉廠房,否則要在警方全面收網(wǎng)后,再選擇冒險潛入倉庫安裝炸彈再撤離,是非常不保險的行為,因為很有可能警方已經(jīng)提前在倉庫周圍布控。
所以,現(xiàn)在的直播,更像是一種挑釁。
換句話說就是——當你看著我的時候,我也在看著你。
大致如此。
林辰深深吸了口氣,平緩了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