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母呈三角形排列,刑從連站在白板前,望著林辰寫下的字母。
從一開始,整樁案子便有一個最顯眼卻也最難以琢磨的地方,為什么是三個人,為什么要三個人一起死?
誰都知道,三必定有其含義,那么三的含義是什么,他們卻毫無頭緒。
“雖然這并不是傳銷組織,但所有的洗腦程序里都有一個經(jīng)典的運作模式,我們稱之為abc模式,a把b騙入組織,a不能做b的思想工作,a只負責(zé)把c神化,并由c對b進行思想灌輸,所以,在這個組織中,活動一般是以三人為單位?!绷殖骄従忛_口,他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刑從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許豪真把王詩詩騙入組織?”
“他當(dāng)然不是這個意思。”
一道溫和的嗓音從左后方傳來,刑從連回過頭,
刑從連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在他們身后的一家書店旁,擺著張宣傳臺,正是坐在宣傳臺后百無聊賴轉(zhuǎn)筆的青年,插入了他們剛才的談話。
青年穿一件煙灰色的西裝,配淺色條紋襯衫,他的發(fā)色和眼瞳顏色都很淺,因此顯得清淡儒雅,明明是夜間,他卻好像陽光下舒展的花木,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就在他發(fā)愣的當(dāng)口,林辰平素冷若冰霜的臉上,竟現(xiàn)出冰雪消融般的神色,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林辰便拋下筆、繞過他,走到宣傳臺前。
西裝青年施施然從座位上站起,然后輕輕彎腰,伸開手臂,仿佛要迎接什么,下一刻,刑從連震驚地發(fā)現(xiàn),林辰竟然和對方結(jié)結(jié)實實抱在了一起。
大概有五秒左右,時間是完全凝固地。
刑從連看著緊緊抱住的兩人,看著林辰雙手環(huán)抱在對方背部,驚訝得合不攏嘴。
最后,打破凝滯時間的,是那位西裝青年極其不懷好意的笑容,刑從連親眼看見那人背著林辰,向自己挑了挑唇,甚至還眨了下眼,暗示意味十足。
他迅速清醒過來,然后邁開步子,走到那張宣傳臺前。
等走近了,他才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什么公司的宣傳臺,那就是一張破書桌,書桌上擺著花花綠綠的圖書,書名大致是《暴君的十三個王妃》、《霸道將軍甜甜妃》一類讓人渾身毛骨悚然的標(biāo)題……
而書桌中間,擺著一張名牌,上面寫著“著名作家——蘇鳳子”幾個字。
所以,這是一個作家的簽售會?
但一個作家要多冷門,才會大晚上一個人來擺攤,而且簽售臺前半個讀者都沒有,不過想到那些書名,無人問津也太正常了!
那一瞬間,刑從連簡直覺得,和眼前這個青年比起來,王朝真是再正常不過的孩子。
就在他認真感慨的時候,在他身邊緊緊摟著的兩人也松了開來。
林辰迅速平靜下來。
刑從連低低咳了聲,用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正緊語調(diào),認真地向那位“著名作家”伸出手:“請問閣下是?”
“蘇鳳子?!毙虖倪B見青年眼波流轉(zhuǎn),撇過桌面,又再次看著他的臉說,笑著說:“牌子上不是寫著嗎?”
這人不僅不懷好意,而且毫無禮數(shù),竟然抱著手臂,完全沒有和他握的打算。
刑從連縮回落在半空中的手,更加想念王朝小同志了。
“所以,蘇先生剛才的意思是?”他問。
“哦,我是說,不是許豪真誘騙王詩詩進的組織,許豪真是被神化的那個人,所以王詩詩的《離散數(shù)學(xué)》上才會寫著許豪真的名字啊?!?
刑從連心念電轉(zhuǎn),迅速看向蘇鳳子,書上的名字是案件未公開細節(jié),為什么這個人會知道?
看林辰的樣子,似乎也沒有想過會在這里遇見這個人,所以,不是林辰泄露的,那么,是誰?
就在刑從連皺眉深思的時候,蘇鳳子卻仿佛毫無知覺,只是自顧自說道:“就好像金小安的書上,寫著江柳的名字一樣嘛,這種組織,都會給被認可成員一點認證嘛,就算是超市會員還會給你發(fā)張卡呢,偶像的簽名書,是不是很有創(chuàng)意???”
聽到這里,刑從連反而不緊張了,他看了眼林辰,然后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么會知道案件未曾公布的細節(jié)?”
“很簡單啊,我跟付教授說,讓他隨時將案件進展向我通報,如果他不干,我就把他□□貼滿學(xué)校里?!?
刑從連覺得這事簡直在自己的常識之外:“你為什么會有老付的□□?”雖然應(yīng)該專注案件,或者怒斥這種違法行為,但他還是下意識問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photoshop……”回答這句話的人,是林辰。
刑從連木然地轉(zhuǎn)頭,卻只看見他的顧問臉上滿是無可奈何的神情,仿佛類似的事情真的發(fā)生過一樣。
既然連林辰都對這個叫蘇鳳子的人毫無招架之力,刑從連感覺自己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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