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刑你說得這叫什么話,我們能不懷疑他嗎,但是我們警方辦案,講什么,講證據(jù)啊!”江潮從腿邊撿起瓶礦泉水,猛地灌了一口,“車輪戰(zhàn)啊,十輪審訊,她咬死不松口,我們查了她所有的通訊記錄、聯(lián)系人,連她家都翻了三遍,什么線索都沒發(fā)現(xiàn)!能怎么辦,只能放人啊?!?
“她有說,劫匪為什么沒有殺她嗎?”林辰忽然開口問道。
“她說是因為劫匪看她是女人,所以沒動她她……”
“還真是俠盜?!毙虖倪B冷笑。
“這個理由,不足以讓你們輕易放過她?!绷殖秸f。
“哎,當(dāng)然了,可是你們知道嗎,兩輛車?yán)?,其他九個人都死了,尸體都被打成篩子了,她可就真的是毫發(fā)無傷,警方趕到的時候,她就坐在淌滿鮮血的車?yán)铮痪湓捯膊徽f。”江潮咬牙說道,“一開始幾天,我們就根本沒撬開她的嘴巴,后來,她才開口說,對方就是沒動她,沒有任何理由,然后她又說,如果她是內(nèi)應(yīng),為什么一點(diǎn)事都沒有,她要是被打得半死不過,不是更容易洗脫嫌疑嗎?”江潮一拍大腿,“別說,還真他媽有道理!”
“那你們后來派人跟蹤她了嗎?”刑從連問。
“跟,能不跟,跟了整整三個月,就是一點(diǎn)線索都沒發(fā)現(xiàn),到后來,連老子都覺得這娘們是清白的了!”江潮怒道,又灌了一口水,或許是涼水的作用,讓他冷靜下來,他忽然愣愣地看著刑從連,“不是,你剛從你那兒卷宗里抽出來的,他媽這的不會和楊典峰那案子有關(guān)系吧?”
刑從連抬頭,目光中有少見的無奈:“很不巧,真的有關(guān)系?!?
“獵鷹保全公司的車輛,不會安裝了公路安全分級預(yù)警系統(tǒng)吧?”江潮張大嘴,下巴幾乎要掉下來。
林辰掃了一眼卷宗,說:“不僅裝了,而且王朝對系統(tǒng)排查后發(fā)現(xiàn),7月23日那天,獵鷹保全公司的兩輛防彈車的行車記錄,被人修改過?!?
“靠,那現(xiàn)在豈不是……”
“死無對證?!绷殖嚼淅涞?。
房間內(nèi),再度陷入難耐的寂靜。
江潮捏住礦泉水瓶,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一下又一下響起:“那么,程薇薇,是被殺人滅口了嗎……”江潮頓了頓,仿佛在尋找合適的措辭,“因為,你們來了……所以……”
林辰與刑從連對視一眼。
“不排除這個可能?!绷殖秸f。
聽見這話,原本情緒低落的江隊長,卻忽然高興起來:“那,豈不是可以并案偵查了。”他忽然蹦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拉開門,回頭沖床上床下的兩人說道:“你們不許走了!這是你們?nèi)堑氖拢荫R上去跟局長打報告,聽見沒有,我回來之前不許動!”
他說完,飛也似地跑遠(yuǎn),留下屋內(nèi)兩人,面面相覷。
“我們走不了了?”林辰問。
“恐怕是的?!?
“可理由太牽強(qiáng)了,怎么叫我們?nèi)堑氖???
“江隊長他,比較容易激動。”刑從連頓了頓,問:“但是,你覺得這個理由真的牽強(qiáng)嗎?我是說……程薇薇的死,和我們帶著卷宗來永川這件事之間的關(guān)系?!?
“很難說。”林辰搖了搖頭,“首先,還是要看他們的死亡原因,如果是謀殺……”
“不用看了?!?
一道聲音,自門口響起,打斷了林辰的話。
林辰抬眼,只見先前那位法醫(yī),此刻正站在門口,手里還捧著一小疊報告。
“不是謀殺?!?
“什么意思?”林辰問。
“三名死者的支氣管和肺部都檢出有泥土顆粒,同時,他們體內(nèi)沒有檢出安眠藥、致幻劑、鎮(zhèn)定劑,除了手部受傷以外,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外傷、沒有頭部外傷沒有捆綁痕跡,甚至,連皮的沒有擦破……”法醫(yī)緩緩走入室內(nèi),居高臨下地看著林辰,“也就是說,他們?nèi)齻€人,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被埋入墳?zāi)怪校⑶摇?
“沒有任何掙扎?!绷殖降馈?
“你是對的?!狈ㄡt(yī)遞出了尸檢報告,這樣說,“是活埋。”
明明是被認(rèn)可,但林辰心中卻沒有半分喜悅。
如果,程薇薇、李颯、王詩詩,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被埋入土中,并且他們沒有任何掙扎,這說明,他們?nèi)撕苡锌赡苁亲栽傅摹?
聯(lián)想到三人臉上恬淡而滿足的表情,饒是林辰,也覺得后背發(fā)涼。
那么,在怎樣的情況下,才可以讓三個人心甘情愿躺入濕冷的墳?zāi)怪?,被蓋上一層又一層泥土,直至呼吸停止,生命終結(jié)?
這三位年齡、階層家庭背景都各不相同的死者,究竟為什么會相伴而死,而程薇薇的死,和發(fā)生在數(shù)月前的殘忍劫案,又是否真的有關(guān)?
“我忽然覺得……”林辰抬頭,看向刑從連。
“嗯?”
“你說先睡一覺,是不是早就算到,我們今天晚上,是睡不成覺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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