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有片刻失語,但那也只在很短時間。
沒有多做感慨或是贊嘆,他很直接向刑從連伸出手:“電話給我?!?
黃澤幾乎剛掛斷電話,就聽到鈴聲再次響起。
“黃澤,我件事,我需要你做?”
聽到話筒里再次傳出那道寧和的聲音,他覺得有些諷刺,然而在諷刺之后,他竟覺得有奇異的安心感覺,但數(shù)年來與林辰的針鋒相對,讓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用上了嘲諷的語氣:“噢?林顧問新官上任,就要放火嗎?”
林辰的手指在電話上輕輕摩挲而過,他向刑從連致意,爾后走出了門。
“黃澤,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林辰說話聲音很低,并沒有在意黃澤的嘲諷,語音一如既往平靜清晰。
停車場里,黃澤站在人群之外,聽到關(guān)鍵處,他抬起頭,看了看先前被解救下的客車司機。
因為黃澤一直低著頭,滿臉陰沉,在與電話那頭不知什么在說話,所以,當他突然抬頭后,姜哲很快意識到,有一些事情發(fā)生了。
姜哲見黃澤把口袋里的藍牙耳機重新戴回,趕忙上前幾步,拉住黃澤:“黃督察,您看什么時候開始談判?”
望著姜哲極有造型的爆炸式卷發(fā),黃澤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惡心與粘膩感覺,但是現(xiàn)場媒體眾多,他又必須忍耐;“姜哲,這次案件,不需要你參與了。”
“黃督察,您不能這樣啊,林辰和刑從連明顯就是要來搶功的!”雖然已提前預感到黃澤態(tài)度轉(zhuǎn)變,但是等到宣判那刻,姜哲只覺得緊張和惶恐。
黃澤拉開姜哲的手,向客車司機走去,司機正坐在停車場邊的小椅子上喝著熱水,接受一些媒體采訪。
見黃澤似乎鐵了心要聽林辰的話,姜哲猛地提高音量:“您忘記林辰上一次作為談判專家,最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他的聲音很大,不僅成功叫停了黃澤,甚至連一旁的記者們也紛紛側(cè)目。
黃澤回過頭,警靴噌亮、警服筆挺,他說:“姜哲,你不覺得,這些話,我已經(jīng)聽太多了嗎?”
黃澤走到司機身邊,拍了拍兩位記者的肩膀,示意兩人回避。
司機抬起頭,面對方才冒生命危險救他的人,眼底卻似乎沒有太多感激之情:“警官先生,您有什么事嗎?”他問。
黃澤微微俯身,靠那位中年司機很近,然后說:“我想通知您一聲,警方已經(jīng)定位了那名綁匪,特警正在趕去的路上,應該很快就能將人質(zhì)解救出來,請您放心?!?
黃澤話音未落,司機忽然緊張起來,饒是黃澤,也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閃爍之意。
司機嘴唇輕輕抖動,想了想,然后很不安地問道:“你們會對他怎么樣?。俊?
“我們派去的特警都是最好的狙擊手,一旦掌握綁匪動向,能迅速將他擊斃!”黃澤語速很快,神情很冷漠。
“你們不要傷害他!”聽到這話,司機脫口而出。
黃澤銳利的目光停留在司機擔憂的目光中,但他沒有再多說什么,他直起腰,轉(zhuǎn)身走了幾步,然后按住耳機,問:“聽清楚了嗎?”
“非常清楚?!绷殖筋D了頓,沒有馬上掛斷電話,他說:“黃澤,謝謝。”
黃澤想,你謝我什么。
———
林辰掛斷電話,回到房內(nèi),很意外看見,刑從連向他使了個眼色。他的目光掠過辦公室內(nèi)幾人,最后,落在董事長臉上。
“有什么事嗎?”他問。
董事長猛一拍桌:“我見慣你們這種官僚作風,爭權(quán)奪利,你磨磨唧唧干嘛呢,為什么還不給綁匪打電話?”
如果說,有誰最擔心事情無法完滿解決,大約就是宏景高速的董事長先生了,畢竟他是這條高速的主要和直接負責人,先前又耽誤警方工作,此時此刻,他比誰都焦慮急躁。
林辰微微嘆了口氣,轉(zhuǎn)回身,在飲水機邊又灌了半杯熱水,遞到董事長面前。
他說:“請放松。”
大約是林辰的太過鎮(zhèn)定,又或是有人天生能平復人心,董事長下意識把手搭上剛遞來的紙杯,杯子上還印著宏景高速留念幾字,他又抬頭,語氣微微緩和。
“其實,綁匪希望我們給他打電話,是希望我們在經(jīng)歷人質(zhì)危機和炸彈危機后,會變得緊張焦慮,以便更容易被他操控,答應他所提的條件。”林辰回到沙發(fā)椅邊,王朝很自覺地給他移了個空位,“但是,主動權(quán)很重要,如果,我們在發(fā)現(xiàn)他的訊息后,讓他變成等待的那個人,他也會有同樣的情感體驗。”
董事長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有些急了,但就算讓他像我這樣,那也沒什么好處啊,萬一他情急之下,傷了孩子怎么辦?”
林辰微微垂下眼眸,他解鎖手機,看了看時間與電量,說:“首先,我要等他先開口,其次,他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