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用水潑了幾遍臉,臉皮的熱度下去了,大腦也跟著清醒了幾分。
他整了整領帶,面無表情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慢慢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你在害怕什么呀何故,最壞的結果,你不也早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何故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外面,一桌子人還在聊天、喝酒,馮崢已經(jīng)返回了自己的位置,正在低頭看手機,看到何故出來,抬眼一望,那雙眼睛漆黑而明亮,藏著難以捉摸的情緒。
宋居寒也回過頭,用一種仿佛在看著獵物入籠般的惡狠狠地眼神。
何故掃了他一眼,坐回了他旁邊的位置。
宋居寒微微偏身,在他耳邊面帶微笑地說:“你他媽的敢騙我?!?
何故沒有吭聲,而是給自己滿上一杯酒,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說:“宋總,各位長輩,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留在這里也掃大家的興,就想先回去休息了,我自罰一杯,抱歉了?!焙喂什坏人麄兎磻鲱^干了滿滿一杯的紅酒。
馮崢溫道:“身體不舒服就別喝太多了。”
有個老總附和道:“是嘛,不舒服就回去吧。”
宋河用審視地目光看著何故把酒喝完,然后平淡地說:“那你就回去吧,身體要緊?!?
何故點了點頭,看也沒看馮崢和宋居寒,轉身走了。
背后突然傳來啪地一聲脆響,伴隨著幾聲驚呼。
何故頓了頓,回頭一看,宋居寒把酒杯捏碎了,玻璃碴子碎在他手間,紅酒灑了一身。
宋河皺眉道:“你怎么搞的?!?
宋居寒笑笑:“酒杯太薄了?!彼眠^毛巾開始擦。
“手傷著沒有?你下個月就要開演唱會了?!?
“沒有。”宋居寒甩了甩手,那上面紅色液體橫流,也分不清是酒還是血。
何故心臟發(fā)緊,他抿了抿唇,還是走了。
打車回到家,何故沖了個澡,開始處理工作,在這種心神不寧的時候干活兒,效率自然高不起來,最后他煩躁地關掉了電腦。
看了看表,九點多了,以宋居寒的性格,估計快到他家了。
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星星燈火,突然產(chǎn)生一種難的孤獨。
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像他這樣矛盾的人,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沒有,當然,他從不覺得自己可憐,無論是得與失,喜與悲,大多都是他自己選的。
只是今晚不知怎么了,他突然想見見他媽,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一方面,確認她過得好,另一方面,想看看是不是人只要拼命努力,就能如愿以償。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避免去打擾她,潛意識里,他可能在躲著她,她也在躲著自己,母愛對他來說是個非常抽象的詞,讓他具化不出細節(jié)。
這時,走廊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家里非常安靜,那腳步聲清晰而急促,緊接著,是鑰匙插--進鑰匙孔并旋擰的聲音。
何故站了起來,他感覺血液翻涌,溫度如流水一般傾瀉出身體,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扇門。
門被打開了,宋居寒帶著一身比寒冬還要凜冽地煞氣和濃濃地酒氣走了進來,右手還纏著幾圈刺眼的白紗布。
何故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眼神閃動,嘴唇微微抖了抖。
宋居寒握緊了拳頭,看著何故無措惶恐又要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突然就有一絲心軟,他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強忍著那股澎湃的怒意,慢騰騰地脫下外套,想借這時間冷靜哪怕一點點,可酒精在灼燒著他的血液、他的思維,他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叫囂著要宣泄。
何故也不說話,只是那么站著、看著。
脫到最后,宋居寒終于控制不住地把那厚厚地羊絨長大衣摔在了地上,牛角扣撞擊木地板,發(fā)出沉重的聲音,他咬著牙,寒聲道:“你答應從今往后再不和馮崢聯(lián)系,今天的事我放過你?!?
何故深吸一口氣:“居寒,我騙了你,是我的錯,但你限制我正常的交際,這不合適?!?
“不、合、適?”宋居寒表情有幾分猙獰,“為什么偏偏是馮崢?你說你和顧青裴只是同事,我姑且相信你,馮崢以前和你是什么關系?他現(xiàn)在對你又是什么態(tài)度?你他媽瞎嗎看不出來嗎!”說到最后,宋居寒已經(jīng)在吼。
何故感到心臟發(fā)顫,他沉聲道:“他對我是什么態(tài)度,跟我沒有關系,居寒,我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我和他什么都沒有,你為什么這么咄咄逼人?!?
“因為就是不能是他!”宋居寒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大手拎起何故的衣領,狠狠將人撞在了落地窗上。
何故背脊一痛,宋居寒的指骨用力擠壓著他的胸膛,他的臉瞬間變了顏色:“居寒,你冷靜點……”撲鼻一股濃重地酒味。
宋居寒喝多了,他酒量一向不好,喝多了脾氣會變得非常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