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經(jīng)連下了幾天的大雨,把整個城市澆得垂頭喪氣,烏云像一口倒扣的鍋,把天壓得極低,沉沉悶悶的,擁堵的車如遲鈍的蚯蚓,一點一點往前蠕動。
連續(xù)加了幾天班,還被悶在狹小的車廂里吹暖氣,何故已經(jīng)頭暈眼脹,堵車堵得他心煩意亂,他一邊烏龜一樣往前挪,一邊還在用手機跟下屬溝通案子,幾次險些追尾?;氐郊叶伎焓c了,從打開車門到撐開傘那短短幾秒鐘,因為雨下得太大,他被淋了一頭一臉。深秋時節(jié),雨點打在皮膚上,堪比冰碴子。
他上樓的時候,連腳步聲都透著濃濃地疲倦。
鑰匙插進鑰匙孔,旋了一圈就開了,何故一激靈,渾噩的大腦頓時清醒了。
隔著門板,似乎傳來游戲機的聲音。
他來了。
那一瞬間,工作的沉重和加班的疲倦,就像落在地上被砸成數(shù)瓣的雨點,融入水中就消失不見了,他的心眼仿佛看見了清風繞月、繁花盛放,這聽上去很夸張,可當他知道他打開這扇門就能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喜悅被具化成一股暖流,隨著血液走遍四肢百骸,再回到心臟,如此地溫暖和美好。
何故反身靠在墻上,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想讓自己稍微精神點。然后,他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手機映出一張斯文端正的面孔,他順了順被雨淋濕的頭發(fā),原本還說得上俊朗的臉,因為被雨水澆得軟趴趴的頭皮,再配上濃重的黑眼圈和有些疲乏的眼神,看上去也透出一絲狼狽。他嘆了口氣,天生長這樣,救急有什么用,于是也不再做無用功,推門進去了。
屋里沒開燈,液晶電視透出來的背光是室內唯一的光源,一個隱在黑暗中的男人靠坐在沙發(fā)上,拿著游戲手柄專心地對著屏幕,兩條長得不像話的腿放肆地搭在茶幾上。
男人看也沒看他一眼,修長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按著按鍵。
“你來了,怎么不開燈。”何故說著就要去開燈。
“別開,沒氣氛?!蹦腥祟^也不回地說。
何故看了眼屏幕,原來他在玩兒一個喪尸游戲,屏幕里的熱褲女警正在一個破舊工廠里搜索喪尸,氣氛詭異而緊張。
“吃飯了嗎,餓嗎?”
男人沒答話,注意力全在游戲上。
何故放下公文包,脫下濕漉漉的風衣掛起來,去浴室快速地沖了個澡,換了居家服,出來之后,去廚房倒了杯水,走向沙發(fā)。
玻璃杯啪嚓一聲放在了茶幾上,男人終于微偏頭,瞥了何故一眼。黑暗中,那對深邃的眼眸又黑又亮,一個不經(jīng)心的、沒有任何意義的眼神都包含風情,何故感覺心臟猛顫了一下。
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見了,何故看著眼前的人,心想。雖然,他時不時能在電視和網(wǎng)上看到。
男人專心打著游戲,何故也不說話,就那么安靜地陪著他,可惜沒過多久,性--感的熱褲女警就被喪尸咬死了,男人把游戲手柄一扔,“操”了一聲。
“心情不好?”何故輕聲說。
“忙得腳不沾地,煩死了?!?
“吃飯了嗎?”
“不想吃,你這電視屏幕太小了,看著真不過癮,游戲也該更新了?!?
“哦……我給你做點兒吧,晚上該餓了。”
“不吃,把燈打開?!蹦腥酥笓]道。
何故過去把燈打開了。
男人把手遮在眼睛上,適應了一下光線,然后才甩了甩腦袋,放下了手。那是張好看到會讓人呼吸為之一滯的臉,五官有著白種人特有的立體,卻又因為四分之三都是東方血統(tǒng),所以如刀刻的線條之中,帶著些許陰柔,他雙眸如墨海,鼻梁如險峰,嘴角天然上翹,似笑而不笑,這么一張臉,簡直是造物主的大手筆之作。純黑色的高領毛衣襯著他的皮膚格外白皙光滑,半長的卷發(fā)被隨意地攏到腦后,明明是完全禁欲感的裝束,卻因為他慵懶隨性的眼神而透出幾分妖異俊美,說不清道不明的性--感與危險。
“居寒,你是不是瘦了?”何故的眼睛落到宋居寒身上,通常都不舍得移開,他事業(yè)如日中天,自己能見到他本人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一分一秒都不該浪費。
“可能吧。”宋居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仰靠在沙發(fā)靠背上,腦袋后傾,喉結從高領毛衣里露了出來,咕嚕咕嚕地上下滑動著。
何故感覺心臟又猛顫了一下,他道:“你如果累了,就洗洗澡睡覺吧?!?
宋居寒扭頭看著他,噗嗤笑了,戲謔道:“你不會以為我大老遠跑來,是為了來你這兒睡覺吧?那我為什么不睡自己家,為什么不睡五星?!?
何故木木地看著他,他知道宋居寒來干嘛,不外乎是做---愛,這些年來,他們倆之間的聯(lián)系,除了做---愛,也沒別的了。他只是存了點期待,期待宋居寒僅僅是累了,僅僅是來他這兒平復一下情緒。
宋居寒“懟繃艘簧骸澳閽趺椿故悄敲疵疲矗礎!被渙爍鮒槭度さ模綹彌鞫閔俠戳恕
何故走了過去,宋居寒一拽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上,何故那一米八的身板壓到宋居寒身上,著實挺沉,宋居寒輕輕哼了一聲,手放--肆地伸進了他的居家服里:“讓我摸--摸你發(fā)福了沒有?!?
“應該沒有?!?
宋居寒從他的腹部摸到后腰,手下的肌肉依然柔韌緊實,他滿意地“嗯”了一聲:“成天坐辦公室,記得多運動,發(fā)福了就難看了,知道嗎?!彼尉雍羝鹚南掳?,親了他一口:“我們多久沒見了?還怪想你的。”
“39天?!焙喂收f。
宋居寒笑了:“記得這么清楚,不愧是工程師?!彼粋€翻身將何故壓--在了沙發(fā)上:“你頭發(fā)怎么濕乎乎的?”
“外面下雨了?!辈虐l(fā)現(xiàn)啊……
“加班到現(xiàn)在?”
“嗯。”
“早說了讓你辭職,我給你錢,你開個咖啡館、餐廳,或者隨便做點什么,輕松又自在,何必成天去單位看人臉色,國企好混嗎?”
“我不會干別的?!焙喂收f。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彼皖^在何故的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就開始拽他的衣服。
何故很配合。
今天的宋居寒顯得很急躁,心情好的時候他喜歡做些前---戲,但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橫沖直撞,單純的發(fā)---泄,今天就是后者。
何故疼得皺起了眉頭,他咬著嘴唇?jīng)]出聲。
宋居寒卻是滿足地長吁了一口氣:“何故,還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