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靖斜眼這廝,不掩飾滿臉的譏諷,冷哼道:“不信?裴矩,你小子是不敢相信還是不愿相信???嗯?”
姓裴的年輕小伙咧嘴傻笑道:“天大的好事,信信信,不信我就跟你縣丞左大人一個姓!”
左靖忍不住開始掉書柜,顯擺他的學(xué)問,嗤笑道:“裴姓放在二十年前是大姓不假,可如今連屁都不如,比本官之左姓在本朝譜品上差了六十好幾?!?
裴矩小雞啄米狠狠點(diǎn)頭道:“對對對,姓裴就是丟人現(xiàn)眼,走哪兒都不受待見,我現(xiàn)在就恨不得哪天找位大家閨秀把自己送出去,入贅改姓才好?!?
徐奇低聲感慨道:“第六。看來是黃三甲有意手下留情了?!?
左靖疑惑問道:“你說什么?”
徐奇搖頭笑道:“只是覺得不管第幾,能登榜武評就很能嚇唬人了?!?
裴矩面對鼻孔朝天的縣丞大人,還有些老百姓對父母官該有的敬畏,對于這個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徐奇也就習(xí)慣了順桿子往上爬,這些日子偶爾相處,一向大大咧咧,行無忌。他抓了一把花生米到嘴里,含糊不清道:“何止是嚇唬人,我要是見著一個,那還不得被嚇破膽,要是沒被嚇?biāo)溃褪潜е麄兊拇笸?,也得哀求他們收下我做徒弟,僥幸學(xué)成了一招半招,再出門行走江湖,打誰不是打?打不過也能把師父搬出來撐腰鎮(zhèn)場子,誰還敢欺負(fù)咱?那可不就是急著投胎?”
徐奇欲又止,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是練不成好劍,做不成高手的?!?
裴矩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我也不練劍,你看看,天下前三,練劍的就一個,算上十五大高手,就還有個吳家劍那個啥字來著的老家伙也練劍,還是前十里墊底。”
徐奇笑道:“也對。”
裴矩突然眼睛一亮,死死盯住那位才學(xué)淵博的縣丞大人,猴急問道:“那胭脂評呢,有哪些大美人?”
左靖到底是男人,會心一笑,小酌一口醇酒,回味片刻,說道:“這份胭脂評倒是沒如何更改,無非是少了個殉情的靖安王妃裴南葦,多了個西楚亡國公主姜姒?!?
裴矩想了想,“這位,我曉得的,御劍直過皇城十八門嘛,以后誰敢娶。那咱們的武林盟主徽山紫衣呢,不都說她也生得禍國殃民嗎?”
左靖低聲笑道:“西楚公主不敢娶,這位大雪坪女主人就有男子敢染指了?你要清楚,軒轅青鋒雖未躋身武評十五人,卻跟南宮仆射一起給點(diǎn)評之人單獨(dú)拎了出來,說前者只差一關(guān),后者只差一樓,都有望以女子身份登頂武林,就看誰更快一步了,誰慢了一步,便步步慢,再難并肩。要本官看吶,這作評的老狐貍,也是一肚子壞水,恨不得這兩位大美人打起來才好。裴家小子,本官問你,不去說高不可攀的她們,就說你假使認(rèn)識兩位臨街的美嬌娘,你自己吃不到,樂意不樂意瞧見她們在大街上扭打起來?”
裴矩只顧著嘿嘿笑,答案不自明。
既然有不用花錢的酒喝,左靖說話就多了,這之后又給孤陋寡聞的兩個年輕后生說到了許多江湖新事,比如東越劍池的宋念卿無緣無故死了,西蜀春貼草堂的劍法大家謝靈箴也死得蹊蹺,這些宗門失去了定海神針,江湖地位一落千丈,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傲視江湖的盛況,被龍虎山吳家劍冢遠(yuǎn)遠(yuǎn)拉開,只得跟許多新崛起的宗門并列十大門派,北涼這回確是不折不扣的大贏家,在這一樁離陽是離陽北莽是北莽的評點(diǎn)上,又有一個原先誰都沒聽說過的魚龍幫一鳴驚人,雖然是末尾,可第十又如何,出門在外,自報(bào)名號,那總是自稱咱魚龍幫是整個離陽江湖十大門派之一,而不會愣頭青到說是第十的??h丞大人說到這里的時候,裴矩就已經(jīng)尋思著是不是該跑去陵州加入魚龍幫了。閑聊最后,裴矩一拍大腿,后知后覺問道:“左大人,那尊大魔頭人貓咋不上榜?給人比下來了?落魄到前十五都擠不進(jìn)去?”
左靖哭笑不得,拿筷子指了指這個偏居一隅只能一輩子坐井觀天的年輕人,“你傻啊!”
碧山縣主薄徐奇,一笑置之。
裴矩突然捂住肚子,說要去蹲茅廁,腳底抹油就不見人影了。
左大人等喝完最后一杯劍南春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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