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先生略有些嫌棄地瞥了項大人一眼,道著:“起來說話!”
項大人不起來,苦苦哀求:“白大人主事的時候,我根本就說不上話。要是早知道他為了一己私利居然連同僚都敢謀害,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著他的……”
鏡湖先生只覺得太陽穴嗡嗡作響,不耐煩地道:“趕緊起來!”
項大人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來。
那邊元允中已朝著宋積云招手,道:“你也過來幫我們搭把手。”
宋積云不解。
元允中笑道:“你不是和漕運的人打過交道嗎?五萬人,走水路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得有精通水運的人拿個章程才行。這件事恐怕還得依仗你?!?
她愿意為這些流民做些什么。
元允中就請了項大人陪著鏡湖先生:“我還有折子要寫,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就勞煩大人和外祖父說說了。”
項大人正尋思著怎么戴罪立功,聞自然是喜出望外,連聲應(yīng)“好”。
元允中親自給鏡湖先生沏了杯茶,安撫他道:“外祖父等會幫改改奏折?!?
鏡湖先生無奈地笑,揮手道:“趕緊給我滾!”
元允中和王孜笑嘻嘻和宋積云一起去了后堂的書房。
宋積云給元允中磨著墨,說著漕運的一些事,王孜則畫了個粗略的長江輿圖。
三個人又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定下幾個合適安置這五萬流民的地方,元允中就開始寫奏折,之后又和王孜逐字逐句地討論了良久,修了好幾稿,這才放下手中的筆。
三縣的仵作也來了。
幾個仵作在白大人后腦勺上發(fā)現(xiàn)了重物擊打的傷口,一致認為白大人是被打死后偽裝成了自縊的模樣。
這事就鬧大了。
元允中又寫了份關(guān)于白大人之死的折子,加上之前關(guān)于安置流民的折子,他面圣的時候會一起交給皇上。
至于鏡湖先生,他一直催著王孜陪元允中趕緊進京,至于石景山這邊,他對元允中道:“我會幫你看著。你回京,幫我給你大伯父、你父親,還外祖父的幾位好友都帶幾封信去。我有些事請他們幫忙?!?
元允中應(yīng)允,并且猶豫片刻后,對宋積云道:“你也隨我回京好了。這里亂糟糟的,我不在你身邊,不放心。”
宋積云覺得她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而漕運那里,她許諾了拿瓷器換米,還得具體的協(xié)商一下他們要些什么瓷器,在哪里交易。
“好啊!”她立刻答應(yīng)了。
元允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他在景德鎮(zhèn)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宋積云很喜歡力所能及地幫一些貧寒的百姓,他怕她執(zhí)意要留在這里施粥。殺白大人的兇手還沒有找到,他很害怕宋積云因此受到傷害。
他把護衛(wèi)留給了鏡湖先生,并反復地叮囑他:“到哪里都帶著人,別掉以輕心。”
鏡湖先生笑著擼了他一把,道:“臭小子,你那幾招還是我教你的,你還教訓起我來了?!?
他把已經(jīng)寫好的信遞給了元允中,道:“走吧!我送你們!”
元允中輕“嗯”了一聲,和宋積云等人出了議事廳。
鄭全肯定是要跟著宋積云的,王華等忙給他們準備好馬車,元允中扶宋積云上了馬車,和王孜一左一右,由校尉護送,緩緩地準備離開石景山。
原本都歡天喜地里三層外三層圍著觀看卸糧的流民見了,得知元允中要回京面圣,頓時慌了起來,“嘩”地一下全朝他們擁了過來,一個個跪在他們的面前,道:“元大人,您可千萬別拋下我們不管啊!您什么時候回來主持公道??!”
“元大人,您是救苦救難的青天大老爺,沒有您,就沒有我們!”
還有人按著孩子給他們磕頭:“元大人,這孩子的命是您救的,他長大了,我讓他給您立長生牌?!?
有個文弱的男子撐了把傘過來,道:“元大人,我們都身無長物,唯有送把不是萬民傘的萬民傘給你,祝你步步高升,官運亨通?!闭f完,他從身上的破衣上撕了條不成樣子的布系在了傘上。
眾人見狀回過神來,紛紛去撕身上或者是褲角布,要往那傘上系。
“多謝!多謝!”元允中道,“我只是回京面圣。最多三天即返。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
但那些人還是七嘴八舌地道:“元大人,那您也把我們送您的這把傘打回京去吧!讓大家都知道您是個為民做主的好官!”
“是啊!是?。≡笕?,您就收下這把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