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一回到家里,就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請了舅老爺過來!”
這份家業(yè)是保不住了,但她還有不少體己銀子給了自己的弟弟放高利貸,還私下買了些田產(chǎn)、鋪?zhàn)?。這榮華富貴是保不往了,可吃穿用度卻不會少。
她關(guān)了正院的門,和心腹婆子開始收拾細(xì)軟,并把家中仆婦的賣身契都找了出來,讓管家去趟牙行:“眼下最要緊的是把老爺給救出來,家里能變賣的就變賣了吧!”
管事苦笑著應(yīng)“是”,領(lǐng)了牙人過來。
不一會兒,王府就雞飛狗跳的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幫著王太太收拾細(xì)軟的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生戚戚。
去請舅老爺?shù)男⊙诀邊s驚慌失措地跑了進(jìn)來,道:“太太,太太,不好了!舅老爺跑了!”
“你說什么?”王太太臉色頓時(shí)煞白。
她這才意識到,自從王主簿出事之后,她的弟弟已經(jīng)好幾天沒在王家露面了。
王太太的臉又白了幾分。
她顫顫巍巍地對那小丫鬟道:“舅老爺那邊出了什么事,你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了?!?
那小丫鬟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哭喪著臉道:“我奉您之命去了舅老爺那里,誰知道舅老爺家里院門四開,到處都丟的是衣服和家什,一堆人在那里搶著。不要說舅老爺了,就是舅老爺平時(shí)養(yǎng)在屋檐下的八哥,抱在懷里的貓都不見了。
“隔壁的鄰居說,舅老爺剛剛帶著七、八個(gè)管事的,拉了十幾輛騾車,帶著老太爺和老安人離開了梁縣!”
“不可能!”王太太兩腿一軟,就癱坐在了身后的太師椅上。
她自幼和弟弟親厚,她娘家人離開梁縣,怎么可能不知會她一聲?
那丫鬟生怕王太太不相信,哭道:“太太,我沒有說謊。是舅老爺隔壁的鄰居看見的。還有人親眼看見舅老爺帶著一家人上了宋家運(yùn)瓷的船?!?
“宋家?”王太太愕然,道,“是宋小姐當(dāng)家的那個(gè)宋家嗎?”
小丫鬟應(yīng)“是”。
王太太忙派了人去宋家問她弟弟的行蹤。
有管事捧了賣人的銀子進(jìn)來,道:“太太,您看看數(shù)目對不對?!?
王太太一下子跳了起來。
她的銀子!
要是她弟弟走了,那她的銀子呢?還有他們家寄在她弟弟名下的鋪?zhàn)印⑻锂a(chǎn)呢?
王太太這才真正的慌了起來,忙讓人去請王師爺。
誰知道去的人過了半天也沒有來回話。
王太太心慌得更厲害了,又派了人去找。
就這樣,過了快半個(gè)時(shí)辰,去找的人才慌慌忙忙地來回話:“找遍了都沒有找到王師爺,問了王師爺身邊的小廝,也不知道王師爺去了哪里。說是今兒一早起來就沒有看見王師爺了?!?
王太太“哎喲”一聲,捂著胸口就歪在了太師椅上。
屋里的眾人嚇壞了,捏人中的捏人中,端茶的端茶,拿人丹的拿人丹。
王太太好不容易才坐了起來。
她顫抖地道:“再,再派人去宋家問清楚?”
管事連聲應(yīng)諾,轉(zhuǎn)身就出了堂廳,可轉(zhuǎn)眼間,他又折了回來,還帶著回話的小廝,道:“太太,宋家說了,他們是拿到了大人的名帖,才安排舅老爺上排船的。他們家那艘船途中除了停鄱陽湖,還要停九江、安慶、池州、蕪湖……舅老爺只說要搭船,沒說要去哪里?!?
王太太嘴角翕翕,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